屬於地方常態,只要事情別那麼過分,就算是當今聖上, 那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的。
所謂的別太過分,指的當然是不能影響到當地百姓的生活。
這一點,梁家做得挺好的,儘管家大業大,在省城的權勢也大,卻一貫秉持著樂善好施的做派。其子嗣多是入了省學、府學的,但他們家本身也開辦了好些個學堂,以較為低廉的價格向平頭百姓開放。遇到年景不好的時候,也會順勢給自家的佃農減免一些佃租。
總的來說,梁家是屬於那種良心還在的富貴人家。
其實,家族若想長時間的保持興盛,那麼低調才是最重要的。像那些耀武揚威的紈絝子弟,多半都是家中發達不久的,但凡是傳承超過了百年的人家,都深諳為人處世之道。
而這一次,梁家是真的承受了無妄之災。
梁家嫡出五少爺梁儉興,即窩頭的同窗,這會兒正茫然的坐在書房內,面前是攤開的書本,卻已經許久不曾翻頁了。
梁儉興……
溫良恭儉讓,他這輩兒的名字中間字便出自於此,也就是說,他們家發家至今已經至少第四代了。要知道,普通老百姓取名可就沒那麼講究了,老魏家就是個典型,取名隨心所欲。
可惜,就算是傳承已久的大家族,也不一定就真的能一帆風順。
譬如梁家。
梁儉興是家中的嫡幼子,打小就是被寵著長大的,他前頭有哥哥們頂門立戶,不需要他多努力。偏巧,他的讀書天賦不錯,才十五歲就考取了秀才。倒是比不上當初的窩頭,但窩頭那是發奮苦讀,而他只是得閒了隨便讀讀,畢竟家裡人也沒將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本來以為,自己的人生就是這般順順利利的走下去,興許他能考上舉人,從此走上仕途。如若不能,那就再念兩年,到了年紀,家裡自會安排相看親事,成親生子,像他父兄那樣安心過日子。
誰知,蔣郡守突然出事了。
沒出事時,梁家這邊也有預感了,畢竟蔣郡守那些作為實在是算不得隱秘。或許是因為他一早就明白事情已經壞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便索性瘋狂斂財,僅僅是稍作掩飾。但那又怎麼可能隱瞞住在祖祖輩輩都待在濟康郡的梁家呢?
是察覺了,也大概能猜到接下來蔣郡守會做什麼,但梁家選擇了沉默不語。
當時想得很簡單,只要不與蔣郡守同流合汙,等任期一到,對方甭管是全身而退,亦或是直接逃亡,都不會再回到濟康郡了。到時候,一切就恢復了正常了,至於年景不好,熬一熬也就過去了,橫豎自家佃農總不至於活不了的,最多也就是自家損失一些佃租,等回頭年景好了,再恢復也不遲。
然而,誰能想到呢?
安平王世子說來就來,雷厲風行的困住了郡守府,並將一切與郡守府相關的官員盡數羈押,包括他們背後的家族。
梁家能在濟康郡盤踞這般久,自家人當然也是有當官的。哪怕本朝有“當地戶籍者不得在當地為官”的規矩,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學官就是個特例,因此只要考上了舉人,完全可以先在當地的官學裡謀個差事,等回頭看哪邊空出缺兒來,再頂上便是了。
還有就是,可以聯姻嘛!
像梁家這樣的大家族,嫡女庶女都是用來聯姻的工具,甚至有必要的話,嫡子庶子也一樣可以。像梁儉興的一位堂兄,就娶了蔣郡守的庶女,而他的另外一位堂姐,便是許給了蔣郡守跟前的心腹官員為妻。
這些都是常態了,連梁儉興這個十來歲的少年郎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哪怕最近這一兩年來,蔣郡守的所作所為讓人倍感不適,可那又如何呢?
嫁出去的梁氏女自是不提,橫豎等任期結束,她就會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