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個,即便到了南陵郡,真的就能遇到青天大老爺?萬一碰上個只在乎自己升官發財,全然不管案犯是否清白無罪的,拿這些人當祭品來堆砌自己的升官路,怎麼辦?
都是千年老狐狸,談什麼聊齋!
每年官場上要冤枉多少好人,心裡沒個數兒?就算最後證明了對方的清白,又有多少人能平安無事的回到家裡?搞不好,就在被羈押在牢房裡的這段時日裡,家中變故突生,等回到家時,早已是家破人亡、物是人非了。
這些道理,梁家都是懂的,只是原先沒擱在自己身上,自然是不當一回事兒的。
可如今……
安平王世子還算是不錯的,他只是將官員們集體關押到了牢房裡,對於官員們的家屬,則是派人將其圍困,但也不是那種直接派兵包圍的,而是多少都掩飾了一番。
這也是為什麼,豬崽能得到訊息說女學暫且延遲開學,而完全沒有產生任何狐疑的原因。
因為她並沒有親眼看到兵差將梁宅圍困,還道是跟窩頭一樣,僅僅是最單純的延長假期。
當然,這裡頭也有一部分原因在於豬崽是個傻的。
可這也僅僅是暫時的。
等將來,所有的事情都辦妥了,他們作為直系家屬,那都是要跟隨安平王世子一起南下國都南陵郡的。
當然,旁支倒是不用跟隨了,但像梁儉興這樣的長房嫡子,是不可能逃得過的。
到時候,恐怕一切順利,也難保不會脫成皮,去掉半條小命都是好的,最怕的還是把命丟在路上。
丟了命……
梁儉興忽的想起去年發生的一樁事兒,有個同窗的遠親被人誣陷入了大牢,希望他幫著走走門路,看能不能將人救出來。
他幫了忙嗎?
那是當然的。
只是到底還是略晚了一步,因為他忙於家族宴請,再說那位同窗跟他也不是特別親近,還有就是同窗的遠親嘛,又不是同窗的爹孃兄弟。
反正就是那麼一回事兒,最後查到時,人已經死在了牢裡,而他在略微懊悔之餘,出面幫忙索要了賠償,一共三十兩銀子。
在那個時候,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錯,又不是他害了對方。事實上,那個同窗還是對他千恩萬謝的,甚至死者的家屬還衝著他磕了頭。因為死者是家中的頂樑柱,沒了他,家中好些個孩子都要餓死了,幸好有三十兩銀子的賠償,起碼可以置辦幾畝地,就是賃出去,也能拿到好些糧食。
可仔細想想,假如他當時能夠稍稍上心一些……
再不然,設身處地的代入一下……
哦不,根本就不需要設身處地的思考,他如今不就是陷入了絕境嗎?就算還能待在自家,可終於一天,也是要跟家裡人一起被關在囚車裡,一路奔波的趕往南陵郡的。
絕望和恐慌在他的心頭蔓延。
當然,也在相關人等以及他們家屬的心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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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楊冬燕也從窩頭口中知曉了事情原委。
窩頭信誓旦旦的表示,他那位梁姓同窗一貫都是看不慣蔣郡守的,所以他不可能跟蔣郡守同流合汙的。
楊冬燕相信啊!
“看你說的,你就是個秀才,你同窗肯定也是個秀才。那蔣郡守得有多掉份,才會跑去跟秀才同流合汙!”
她不是相信梁同窗的人品,而是相信蔣郡守的檔次沒那麼低。
窩頭被噎了一下。
這時,在旁邊聽了半天的豬崽,終於回過神來了:“你們在說啥啊?是不是說我念的學堂……”
“對對!豬妹你乾脆改名叫傻妹得了,你能上學堂,還是我同窗幫著牽線搭橋的。對了,那是他們家專門給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