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夕手書,湖上大雪,所言壹佰貳拾枚靈石隨信附至,家中尚好,唯太舅公田氏為魔修所殺,沒於族事。”
“兒宜披喪禁酒三月,在宗內努力,仙方、玄談、丹砂諸道進修,資糧問家中取來。”
“父蛟手泐。”
李曦治看著堆放在自己面前桉上的小堆靈石,一言不發,將手中的信翻來覆去讀了十多遍,愣愣地拿著。
父親李淵蛟是個不會說軟話的,就連信上的話都是硬梆梆、簡潔明瞭,好像懶得和他多說一句話,李曦治抿嘴看了一遍又一遍,眨了眨眼,把一點點淚花擠回去。
算算日子,若是這信在袁家沒有耽擱,這一百二十枚靈石自家花了不到一月就湊出來了,李曦治不敢去想,小心翼翼地把信貼身藏好,再邁步出了院子,朝著院中的袁湍道:
“師尊,曦治可以換取那【朝霞彩氣】了。”
“缺了多少?”
袁湍靜靜立著,懷裡抱著一隻青色的狸貓,抬眉問道。
“一百二十枚靈石,已經湊齊。”
聽了李曦治這話,袁湍輕輕地一挑眉,答道:
“李淵蛟…倒是個能籌畫的,竟然還能湊出一百二十枚來,你家不過初成世家,想必也不容易。”
她一向平靜地神色有了些哀婉,低聲道:
“若是六十餘年前我家中也這般和睦一心,也不至於我這樣委屈求全了……”
接過李曦治遞過來的靈石,袁湍也不多說,駕風而去,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女子才一臉寒霜地落回峰上,手中握著一個小玉瓶。
“【朝霞彩氣】,我翻了半日擷氣峰的庫房,這一份最為純淨,確實是老老實實按著採氣法採了十八年,呈現出赤金兩彩。”
她一身氣勢起伏不定,身上隱隱有澹青色的光芒流淌,可能是與擷氣峰的修士打了一架,面上的表情還是頗為冰寒:
“這些擷氣峰的人越來越放肆了,一百二十枚靈石便罷了,竟然還敢給我玩那些以次充好的把戲…我在宗內處處與人和善,他便覺得我軟弱可欺!”
李曦治見她滿臉冰寒的模樣,拱了拱手,先道了幾句謝,答道:
“擷氣峰是嫡系幾峰之一,自然是苛待我等,師尊出身蕈林世家,已經是地位頗高,若是讓弟子自己去,恐怕連這擷氣峰都爬不上去。”
袁湍點點頭,盯著他看了一眼,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柔柔地笑起來,問道:
“曦治今年十七歲了罷?卻還未娶妻生子,太遲也不好,可有看上哪一峰的姑娘,師尊替你去求。”
袁湍話題太跳脫,引得李曦治微微一愣,拒絕的話才到了嘴邊,暗忖道:
‘父親膝下唯有我一子,青池是狼窩虎穴,若是出了什麼事情,豈不是要讓父親絕嗣?恐怕不妥…’
當下只悶地道:
“全憑師尊作主!”
袁湍微微點頭,看起來早有打算,溫聲道:
“練氣家族難以相襯,你家長輩新喪,不是知根知底的世家聯姻又恐怕有異心,不如我替你去帝雲峰請位楊家人…”
此話出乎意料,言下並沒有讓袁李兩家聯姻的意思,李曦治只低頭應諾,袁湍繼續道:
“當年越王與諸世家約為姻親,如今雖然法統消弭,化為青池一峰,卻還是時時有聯姻,有舊例可依。”
“麻煩師尊了。”
李曦治應聲,袁湍則笑道:
“當年楊天衙祭練那玉印,兵馬從黎夏道上過,滅了我蕈林原上的幾家山越,故而我袁家與楊天衙有幾分交情,此事再容易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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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岸諸家尤為特殊,幾十家小族,或在宗內有香火情,或是與世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