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的把岑淑慎每天的生活娓娓道來,讀者看著就要打瞌睡,筆者寫著都想吐。
一個高中生一週能寫掉多少練習,保守估計數學一天1-2頁,剩下四門各一頁,一週42頁,一個月168頁,一年兩千張,光純練習就能有厚厚一沓,還有教學講義、複習講義、錯題整理、筆記整理、思維導圖……資料夾一個接一個,做完的卷子一張累一張,甚至未必有能好好消化的時間。
坐在這裡的人,都是盼望著能敲開理想大學殿堂的人,你只見到他上課打遊戲,沒見到他每張卷子都寫完了,你只看到她微博嘰裡呱啦地抱怨和gap,看不到她一邊哭一邊整理歸納。
全市高中上線率40%, 5.12萬中考人數,到她們高考那年全市考生一共2.11萬,多少人在這一道關卡就被無情地篩了出去。
而花城中學只收一千人,這是擠破了頭擠進來的地方,你說這裡有傻子她是不信的,無非是沒那麼聰明或者沒那麼努力,或者沒那麼適應高中的模式。
而在應試教育的制度下學生永遠能被分出個高低。
誰能接受曾經的優等生在一個新的體系裡永遠是差生,永遠抬不起腦袋,心態差點,就會直接崩掉,擺爛,然後接受自己是個差生的事實,心態好點也許還能吭哧吭哧念,可誰說努力就能有所收穫,毫無價值的努力,還少嗎?
劉強規定了值日班長制度,岑淑慎負責週五的晚自習坐堂,從講臺上居高臨下地望下去,眾生百態盡收眼底——
整個中部幾乎都在吭哧吭哧寫作業,每天的作業量不多不少剛好夠榨乾你的剩餘價值,一滴自己的時間都沒有,薛瑾瑜正在一邊疊紙鶴一邊寫卷子,黃玉琳的筆就沒有停過,孟星河的腦袋一次都沒有抬起來過,董傑竟然沒有偷玩手機,一直在辛辛苦苦地學英語……靠窗的一個男生正在給自己的同桌傳紙條,雖然她根本沒理他,最後一排有兩個毛茸茸的腦袋湊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麼,第一排一對同桌就在她眼皮底下玩五子棋……
這個時候快樂的閾值很低,連玩個五子棋,兩個人對一會對子都很開心。
然後在兩節晚自習中間的十分鐘侷促的課間裡,把自己塞進小賣部去搶那翻倍的快樂,只狂歡十分鐘,然後在第二節明顯鬆弛多了的晚自習上,咔嚓咔嚓地享用。
也許是八點鐘收掉了數學作業,也許是岑淑慎長了張和善的臉,班裡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她敲了好幾下桌子,沉著臉都沒安靜下來。
最後十分鐘,聲音逐漸嘈雜,特別是隔壁實驗班無視規則陸陸續續退場,窗邊的門後的都坐不住了,誇啦誇啦開始收拾桌肚,開開合合的吵吵嚷嚷的,黃玉琳明顯被打擾了思路,岑淑慎看到她皺著眉從筆袋裡掏出耳塞。
“幹嘛呢——都幹嘛呢——”劉強捧著一疊卷子衝進教室,把卷子往講臺上一砸,粉筆灰揚了岑淑慎一臉,“整個四樓,就你們班聲音最大,我尋思著,你們是保送清華了還是保送北大了,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自信……”
沸沸揚揚的班裡像是突然被掐滅了的蠟燭,空氣流動都靜止了。
董傑把桌上的手機塞回桌肚裡,最後一排的男生的臀部已經離開了座位,假裝在地上撿起了一個什麼東西又把身子塞回狹窄的椅子,岑淑慎低頭凝視著題目,就好像那道題能流進她腦子裡。劉強繞著教室轉了一圈,一雙眼睛上下掃視,明明身子不大,壓迫感卻十足,從岑淑慎背後經過的時候她幾乎要呼吸都一口氣上不來。
“課代表把今天晚上的練習發下去,你們今天,是有什麼開心的事情嗎?”劉強突然發問。
“今天玩得開心嗎,班長?今天大家是有什麼活動課嗎……”
孟星河懵懵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坐下吧,坐下說。”劉強的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