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兩隻手緊緊捂住臉,死死憋住喉頭的嗚咽。埋進被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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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週日的晚自習。班長從辦公室回來後通知,下週整個高三年級在體育館舉行高考誓師大會,都得去。
同桌的楊冰冰請了三天病假。徐寫意一個人坐在座位上。
她聽見班裡鬧哄哄的聲音,恍恍惚惚看向窗外。
日光燈洩出去暈亮的一根枝頭,綠意已深。這學期的時間在流逝。
她虛浮的目光收回,重新埋頭,捏著筆緩慢地寫字。卻寫錯了,停頓下來,過好幾秒才拿了橡皮擦。可是橡皮擦怎麼擦得掉黑色中性筆。
她停下,發愣地看著。
張曉勵已經轉過來一會兒,欲言又止:“徐徐你到底怎麼啦?你這樣…很不正常啊。”
見沒反應,張曉勵拉拉徐寫意的袖子,“嘖,徐寫意。”
她才抬起眼皮。失神的瞳孔讓張曉勵悚了下。
“你叫我嗎?”
“我…我叫你好多遍了。”
張曉勵看一眼徐寫意蒼白的嘴唇:“你臉色好白啊,一天不吃飯身體怎麼扛得住,除了胸上肉多點你也沒幾兩肉經得起消耗……”
接下來張曉勵又說了什麼,徐寫意沒聽進去。
她盯著卷子,機械地寫字。
至於後來張曉勵什麼時候轉回去了,物理老師何時出現在講臺上,大家何時開始翻練習冊。她都沒經意,還是盯著數學卷子,同一個地方。
一切被阻絕,她被囚禁在自己的世界。
打鈴後的校園,每一天都是這樣的喧鬧。徐寫意盲目地走在人群裡,聽著細碎討論老師或作業的人語,在靠近停車場的路燈停下。
高腳的燈柱,被春深的薄霧矇住。
她失神地轉動眼珠。也不知道,自己身體到底在幹嘛。
或許,只是在尋找誰曾不經意遺落的菸灰……
可是沒有找到。
就像,從未存在過……
背後人聲漸稀,徐寫意獨自站在燈下。
咬住唇,嘴裡全是溼熱的鹹苦和腥。
她手舉起往後,抽去黑色頭繩,讓頭髮垂落遮住兩頰。
肩膀不可控制地抽動。
她捂住嘴,指縫裡氣息無聲地進出。
路燈從頭頂洩下,照得她深藍的校服褲子發黑。跟前的地面,被一滴滴落下水珠浸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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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夜晚,高街的大型酒吧就很熱鬧。
勁爆的樂聲,舞池裡大片扭動的熱辣男女。臺上扭鋼管舞的年輕女郎,曖昧的眼神在彩光裡遊走。臺下,荷爾蒙在叫囂。
林笙和別的男人一起看了會兒那衣著清涼、身材火辣的女人,視線便懶懶地垂下。
服務生把他點的酒,一杯杯在高桌上羅列成兩排。那數量,引來附近的人注目。
林笙懶得管別人的眼光,端起一杯喝自己的。
片刻之後,旁邊的高腳椅落下一雙渾圓赤.裸的大腿,往他的方向一轉。
他拿杯子的手立刻被摁住了,嫵媚的聲音關心地勸,“酒量再好也架不住這樣喝啊,帥哥?”
是剛才臺上條鋼管舞的女郎。
她眼睛斜過來——男人微敞的襯衣領口,明明沒露什麼,卻性感得要命。
她拿起林笙脫在桌上的手錶,彎唇:“小哥哥看起來…好像很有錢哦?”
林笙瞄一眼她口紅和低胸裙。
成年人,都懂這點搭訕的動機是什麼。
他扯唇笑一下:“一夜情?”
女郎是有點這想法,但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矜持而富有修養的男人,會如此直白犀利。所以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