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控告梁家沒完沒了的噪音騷擾。梁斯樓被這出鬧劇驚擾的煩不勝煩,他隨手撈起座機電話, 咚的一聲, 主機和碎片嘩啦啦地碎在門底。
玻璃渣子從雜物室的門縫溜出,梁淮望著亮晶晶的木地板,伸手將廣播器關掉。見他終於偃旗息鼓,鄰居嘟囔著‘什麼玩意,貪錢貪的把良心也吃掉了’, 隨即把門摔得‘砰砰’響。
終於安靜了, 梁斯樓戴上白布手套叼著小型手電, 把藏在沙發後的素描板掏出來。
他小心剝開灰白色的遮灰布,木質畫夾塞著泛黃的素描紙,用水彩勾勒的紅蘋果又掉了顏色,在氧氣的中和下只剩淡淡的粉。
裹在舊報紙裡的畫筆被人剪成兩半,硬刺刺的棕毛飄散在畫箱,梁斯樓攥緊雙拳,面板下的青筋比下顎線還要緊繃。
旋開反鎖住的門把,有人舉著蠟燭用佝僂的背脊漠視他。
在這個黑咕隆咚的家,除了梁淮,就只剩下心魔和鬼怪。梁斯樓拽住他穿到磨損的工作服,眼神尖銳如刀:“你是不是配了雜物室的鑰匙,趁我不在偷偷動了畫箱。”
梁淮的眼睛被燭火照地渾濁,他咧開烏紫色的嘴唇,笑意森森:“喲,生氣了?”
隨著胸膛的起伏深藍色衛衣一如翻滾的夜海,梁斯樓竭盡耐心地警告他:“我記得我曾說過,那間雜物室是我不可撼動的領域。”
解下拴在褲腰帶上的鑰匙環,梁淮用駑鈍的指甲剪清理指甲,他吹了吹縫隙間的灰:“至於麼,一顆爛蘋果你真被念念不忘十幾年。可惜啊,人家是宴局長的獨生千金,當年看你搖尾可憐就招貓鬥狗似的喂喂食,轉眼就把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