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下了船,現在是由騎兵輪流著划槳。
本來對操作船隻不太熟悉,加上這幾天不停趕路,還有很人暈船,騎兵們累得眼睛都快凸出來了。
可見他神情堅決,副統領不敢去觸黴頭,便在心裡嘆息一聲下去傳令。
很快原本三艘並排前進的船隊變成了一字縱隊,一艘接著一艘,在湍急又狹窄的河道,像一條扭來扭曲的麻繩。
船上計程車兵大半都被叫了起來,他們點起火把,強打著精神留意著隱藏在河水下面的礁石,划槳的也拼勁全力,這才總算有驚無險地控制著船隻,歪歪扭扭地朝上游前進。
澤斯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他緊了緊厚實的大氅,去了船艙休息。
剛剛躺下,窗外似乎突然傳來輕微的隆隆聲。
難道是洪水?澤斯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要是在這個河段遇到大洪水,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可轉念一想,現在已經是中秋季節,西境從來不會在這個時候下大雨的。沒有大雨,納西河便沒有大水,這是幾千年來不便的規律。
這大概是風吹過峽谷時發出的聲音吧,澤斯正在自我安慰,副統領臉色蒼白地敲響他的房門。
“澤斯大人,不好了!”
“怎麼回事?”
“水……洪水……”
澤斯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可腳還沒有站穩,船開始劇烈搖晃起來。
轟隆隆的聲音就像在頭頂罩上一個巨大的皮鼓,十幾個人拿著鼓槌沒有間斷地敲著,澤斯只覺得一陣頭昏腦漲,在副統領驚慌的扶持下走出船艙,正趕上一道兩米多高的大浪迎面砸了過來。
砰——
黑暗中一個長著尖刺的鐵球猛地砸在船頭,頓時將船頭的木板砸成了碎片,冰涼的水灌進船艙,船頭很快下沉,並掉轉頭頭,沒有任何懸念朝後面的船撞了上去。
轟——
後面的船根本來不及避讓,船頭就被撞出巨大的裂口。
更大的洪水洶湧而來,像黑暗中一頭咆哮的猛獸。
澤斯在冰涼的河水中掙扎,驚恐無助地想要抓住一塊從身邊飄過的木板,卻被一個大浪吞噬。
他怎麼也想不到,在廣闊的草原和馬背上活了一輩子,最後卻要被河水淹死。
兇猛的洪水一瀉千里,黑羊家上千條木船,最後只剩下寥寥百餘艘,洪水下來的時候,他們還在寬闊的地段,因此撿回了一條性命。
太陽從東邊升起,納西河上卻是一片悽慘的景象。
無數船隻的碎片和泡漲的屍體佈滿了整個河面,倖存下來的騎兵木然地看著比地獄還要恐怖的景象
而且由於數量太多,他們甚至無法打撈同伴的屍體,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不停地從船邊經過,不知道將被衝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