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哇的一聲哭了,喊道:「你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我如今已是這個樣子,我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我保護不了他們,他們也忘了我的好。」
「你後悔還有用嗎?你當初選擇了三哥,陷害我,自己背了所有的黑鍋,然後這一切的報應都會由丹姐兒和慎哥兒來承擔,而你呢,反正是將死之人,他們好與歹你管不著。等到過兩年,丹姐兒年紀大了,不知送到誰家去聯姻,或者為她的仇人攀交情;慎哥兒,再好頂多是下一個三哥,而且很可能比三哥還差遠了。」風荷知道賀氏會傷心會痛苦,可是不這樣激不起她心中的意志來,側妃的很多事,她尚未查清,而賀氏至少會比自己清楚。
賀氏捂著耳朵,痛痛快快哭了一場,心裡卻透亮了些。
風荷點點頭,淺草下去打了水上來,服侍賀氏梳洗了一番,讓她仰靠在迎枕上。
她到底是明白人,盯著風荷道:「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何?」
風荷抿了嘴,閒閒地道:「我就說嘛,三嫂不是個普通女子,心中自有一桿秤,分得清輕重緩急。三嫂,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在查側妃的底細,相信三嫂一定知道許多我們查不到的事。」
賀氏的臉色明顯變了,暴露了側妃就相當於暴露了杭天瑾,那個她為他不顧一切的男人,她如何能狠下心來出賣她。她很快接道:「側妃娘娘,她有什麼不對嗎?」
風荷把玩著手上的碧玉鐲,鐲子發出清脆的叮噹聲,她抬眸笑道:「三嫂,看來你還是想不通,既如此,咱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今兒就當我是順便過來看看你的吧。沉煙,讓他們卸下馬車上的東西,三嫂,我自己莊子裡產得一些新鮮瓜果,你留著吃吧。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三嫂好生保養著,好歹等到丹姐兒與慎哥兒長大成人吧。」
賀氏不想她會說走就走,有些急了,她既想保丈夫,又想保孩子,其實不過是想跟風荷談談條件罷了。
風荷卻是不給她機會的,條件也得由她定,她不喜歡別人左右自己。
「四弟妹,你別走。」一想到兩個孩子,賀氏的心就硬不起來,她正在受著最慘痛的糾結,愛了一生的男人與一雙兒女,她該保誰。
風荷站著,居高臨下望著她,徐徐道:「三嫂,只要你與我合作,丹姐兒的終身、慎哥兒的前程,我都可以保證,不然無論他們將來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插手。你覺得,我會說到做到嗎?」
她會的,這個女人的心,能比鐵還硬,何況兩個與她無親無故的孩子,她憑什麼能期望她保護自己的孩子,除了自己手中的把柄,還有什麼能換來兩個孩子的平安。但一想起那個男人,她受不了,她怎麼能親手將他推下萬劫不復的深淵呢,她幾乎不能承受他對自己的恨。
風荷暗暗嘆氣,賀氏對杭天瑾的感情,竟可以這麼深,深到為他付出了自己後,還不知回頭,這樣的女人,說是可憐呢還是可悲呢。她坐下,嘆道:「三嫂,三哥是杭家的子嗣,只要有這一點在,他不曾犯過類似於弒父殺母等等過錯的話,杭家是會留他一條生路的。
當然,權勢富貴是不可能了,但是你以為,他能成功嗎,他能坐上王爺之位嗎?你捫心自問,以他的出身,只要嫡子尚存,便是隻剩下一個嫡孫,也輪不到他在王府指手畫腳。與其為了一個遙遠得不可能成真的夢想,付出他的生命,付出兩個孩子的幸福,你認為,值得嗎?」
是呀,這些,賀氏難道沒有想過,她清楚杭天瑾得到杭家只有微小的機會,可是為了那一點點光明,她無條件服從他的母親,想要看他不再當一個卑微的庶子,想要看他意氣風發的時候。
他那麼有才華,卻因為是庶子,而且是王府幾個孩子中最大的,不得不隱藏自己,苟且偷生的感覺讓她心疼他,讓她終於也走上了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