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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清窈慌忙睜開雙眼,才扭過頭,就撞入李策直直看來的目光中,細薄眼皮下的黑眸好似深不可測深淵,有一種要將人吞噬的錯覺。
餘清窈眼睫顫了顫。
李策又衝她一笑,溫柔笑眼化開了眼底的冷寂,他的嗓音溫和的就像是烈陽下照暖的流水,輕聲問她,“為何?”
餘清窈咬住了下唇,倉促地眨了幾下眼,心底還是有些發虛。
李策應當是在質疑她為何會對他好。
就像他明明知道她對他並無深情。
恩情二字在他面前,餘清窈是絕口不敢提的,這是一個毫無根據的虛假借口。
“殿下是……是臣妾離開阿耶之後,對臣妾最溫柔的人。”餘清窈兩頰微燙,忙不迭錯開視線,往下就看見李策兩手捧著一隻剛剛點燃蠟燭的孔明燈。
輕輕搖曳的火光透出薄萱紙,映出紙面上半乾墨跡。
這還是餘清窈頭一回仔細看李策的字。
雖說字如其人。
可李策的字並不溫柔含蓄,反而鋒芒畢露。
若說李策平日給人的感覺是溫和剋制,就像是從薄萱裡透出的燭光,能照亮一方卻不會給人壓力和威脅,可他的字卻像是熊熊燃燒的火,肆意張揚,威懾四方。
餘清窈怔然看著薄宣上透出的墨字,很難把這字和正捧著它的主人聯絡到一塊去。
“溫柔?”李策低笑聲又把她喚回了神。
餘清窈往上抬起眼,孔明燈在這個時候被李策鬆開了。
徐徐上升的燈同時照亮兩人的眼底。
暖黃的光像一枚星子,搖曳著微光,讓眼波都瀲灩起來,彷彿是被風吹皺的江水。
“嗯。”餘清窈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李策沉吟片刻,笑著道:“這還是……比較新穎的說法。”
餘清窈奇怪他的反應,因而遲疑道:“殿下確實待我溫和遷就,哪裡不對了嗎?”
只見李策眉峰稍挑,唇邊的笑意慢慢擴大。
“似乎是沒有什麼不對。”他輕輕頷首。
對餘清窈他的確溫和遷就,這一點倒是沒有說錯。
餘清窈立刻鬆了口氣,還以為自己又說了什麼奇怪的話才惹秦王發笑。
雖然李策笑著時眉眼舒朗,可是她分明還是察覺他的笑容不似尋常,似有深意。
不過餘清窈也不想去追究許多。
兩人繼續把剩餘的孔明燈點著,九十九盞孔明燈陸續飛上夜空。
攏著薄雲,晦暗不明的夜空被這些燈點亮,孔明燈就猶如星辰逆流,融入銀河。
若祈願能上達天聽,世間想必就不會再有煩惱。
可事實上,理智的人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個自我安慰的手段,不過有時候這些安慰的確很有用。
福安與福吉忙著把四周用剩的竹片、藤繩、筆墨收好,餘清窈和李策則一人捧著一杯熱茶坐在廊下歇息,孫婆子還端來了一碟剛蒸好的海棠花糕,冒著甜膩的香氣。
晚上餘清窈胃口不佳,吃的少,孫婆子思量做孔明燈也是一件體力活,勞累這麼久,她也該餓了,這才巴巴送來。
說起來自從和餘清窈一起料理前院的那兩塊地後,閬園裡頭除了春桃之外,都對餘清窈十分喜愛。
孫婆子和常婆子也是見了秦王對王妃縱容寵慣,就跟著對餘清窈也高看了幾分,照料起來更加用心了。
餘清窈笑吟吟地謝過孫婆子,親手接過海棠花糕。
閬園裡物資不豐,孫婆子和常婆子也從餘清窈種地之中學會了就地取材,開始薅院子裡的花草,邊薅邊扼腕嘆息沒有趁七公主來之前再曬上一些山茶花,好在剩下的兩棵海棠花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