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淨化儀式的邪祟。
他確實很邪氣。
哪有正常獸人長得像他這樣的,好像身體裡真的住著一個邪靈,在這具篩子一樣的獸體裡蠢蠢欲動。
好像隨時會衝出來。
鹿人似乎也沒有冤枉什勒。
他這具千瘡百孔的身體裡,確實被一隻充滿邪氣的巨怪填充著,就連他的兵刃都是隸髡的脊柱。
偉大而聖潔的神鹿大人,豈能被這些骯髒的邪祟,絆住通往與神明連線的腳步呢。
可為什麼他一點都不想成為神鹿呢?
他也根本不想淨化他們。
“你是她的誰,她為何如此在意你,明知是條死路,也要闖進來跟你待在一起?”
頃璵的聲音很輕。
就像初見艾巒的時候一樣。
輕柔的就像極地經常飄在半空中的雪花。
“我騙她,我說你不在這裡,她很聰明,很快就發現我在撒謊。”
就像他替老虎誘騙她的時候一樣。
她其實不是半路才察覺的,她是在衣裳鋪子前,見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經在懷疑他了。
“我跟她說,你還有七天,我以為,她會等到第七天來救你,沒想到她今晚就直接來了。”
頃璵有些羨慕這個渾身散著瘴氣的少年。
她就像一團火,明亮而溫暖。
被她照耀的人,何其榮幸。
尤其是他這樣孤獨寂冷的獸,常年被夾在各種勢力的縫隙裡,任何人都可以要挾他,命令他。
甚至塑造他。
什勒沒有說話,他只是平靜地看著她。
好像根本就沒有第三個人。
鹿也好像在自說自話。
“我救不了你們……”
頃璵無力道。
一個人,已經讓他很難受了,現在,她還來了。
哪怕他真的很想救他們,他也救不了。
他還會成為那個主導他們赴死的人。
在他正式成為鹿族的神鹿以後,像他們這樣的人,還會有很多。
只要鹿族覺得是危險的,邪惡的,與聖潔的神明衝撞的,都會以淨化的方式,奪走他們的生命。
化為灰燼。
了於天地之間。
看似在替神明清除邪祟,維護獸世大陸的聖潔,庇佑鹿族安康太平,實則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戮。
而這種罪惡,只需要主持這些儀式的人來承受。
就像那日為鉉洺做淨化一樣,祭圈裡的頃璵也不好受,他也是獻祭之一,成為神鹿以後,一生都要被這樣的事填充。
然後變成一個麻木的人,將神祗視為全部。
“既然這麼不忍心,為何不改變這種現狀呢?”
女人倚著牆壁,笑著看著牢房前的少年。
像這樣的橄欖枝,她也沒少遞。
但少年始終不接。
也是,他的身份,不允許他背叛族長,那是他的祖父。
“鹿族又不弱,為何要一直屈居於這片針葉林?擴建領地不好嗎?鹿族這些陳年舊規,早就該改一改了。”
女人顯然是鹿族分裂的第二股勢力。
與族長對立。
頃璵並不想跟女人談這些事,他起身離開。
“你總是這樣,只會逃避。”
女人以一個長輩的口吻勸說著鹿少年,“猶豫不決,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你已經長大了,你的祖父也老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他不是不懂,只是裝不懂而已。
女人卻沒有給頃璵留餘地,繼續道,“我不妨跟你直說,我是看在你死去父母的面子上,才一直容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