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了一口,然後氣勢洶洶地喊:“人呢,把他給我攆出去,他站的地方多倒幾桶水沖沖,晦氣!”
寧老大似乎沒聽見徐婆子的侮辱一樣,反而衝過去抱著徐鴻達的腿跪下了:“女婿,你別走,你知道我是蘭花的爹。”
徐鴻達面無表情,默默地看著腳下的寧老大許久,終於忍不住嘆了口氣,問道:“之前那樣不好嗎?你老老實實做你的生意,我們互不打擾,何苦找上門來呢?”
話音一落,寧老大震驚地看著徐鴻達,嘴唇微微動了幾下,卻沒說出話來。
徐鴻達低頭看著他:“當初我考上狀元時候你就認出我了吧?還特意找人打聽了我們家?在我們一家踏青時你還特意想來個偶遇,直到你看到了蘭花,你認出了你的女兒,所以你沒敢上前,猶豫了片刻你就走了。”
寧老大驚得眼淚都沒了,直勾勾地看著徐鴻達:“你怎麼知道?”
徐鴻達看了他一眼,嘴裡閃過一絲譏誚:“我從小就有個優點,就是記性特別好。尤其是對人,只要見過一面不管多久我都有印象,何況你是蘭花她爹,小時候我一天恨不得跑你家三回,怎麼會認不出你來?”
徐鴻達回想起當初考上狀元后,朱子裕來找他說,有個商人一直四處找門路打聽自己的訊息,據說是同鄉。徐鴻達原本也沒在意,直到一家子從老家回來,徐鴻達陪著妻兒去上香,在冷山寺裡瞧見了一個躡手躡腳跟蹤他們的人。起初他以為是什麼宵小,故意錯後兩步,不經意地轉身,正好看到了那個人的正臉。當時徐鴻達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縱然經過了二十年歲月的變遷,即使那個人已從消瘦俊俏的年輕人變成了大腹便便的富商老爺,他依然一眼就認出了他:蘭花的親爹寧老大。
當時他猶豫了,不知該不該告訴寧氏,也許是他發愣的時候太長,寧氏察覺不對回過頭來,朝他笑了笑:“你發什麼呆?還不趕緊過來。”徐鴻達快步上前走在了寧氏身邊,等在拐彎時趁機回頭一看,寧老大已經消失不見了。
徐鴻達看著抱著自己腿的寧老大,說道:“當時我想了許久,一直猜測你既然沒死為何不回去找蘭花,今天我算知道了,你心中早就沒這個閨女了。”
“不是的!”寧老大眼淚嘩嘩地往下流,一邊抹淚一邊還不忘勾著徐鴻達的腿:“不是的,我沒忘蘭花。她是我和梅香的骨肉啊我怎麼能忘了她?”
寧老大哭的無比傷心:“我沒說謊,我之前真的是抽不出空來去看她,商船每次靠岸停留的時間都有限,我得忙著賣貨進貨,等忙完手頭的事也到了開船的時候,實在是無法耽擱。後來……”寧老大慢慢地鬆開了徐鴻達的腿,悲傷地捂住了臉,“後來我娶了江氏,我和她說我想把女兒接到身邊撫養,可是……”
徐鴻達看著他,冷笑了一聲:“可是她不願意?”
寧老大悲哀地點了點頭:“江老大這輩子就得了這麼一個女兒,打小就親自帶在身上撫養,她提的任何要求江老大就沒拒絕過。她被寵壞了,她不許我和以前的家有什麼牽扯,只要我一提起來,她就發脾氣。”
徐鴻達輕笑一聲:“這不也挺好,那你何苦又來找蘭花,破壞掉她心中的爹的形象。”
“我沒法子啊。”寧老大抬起頭來,眼睛裡一片絕望:“我兒子出事了,他被關在牢裡了。我這活了大半輩子就這一個兒子啊!”
徐婆子插著腰算是聽明白了,當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兒子出事了,想起自己不要的閨女來了?呸,怎麼那麼大的臉?”
“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寧老大似乎突然反應過來,連忙跪著往後退了幾步,朝徐鴻達磕起頭來:“你救救他,他還是個孩子啊?”
徐鴻達皺了皺眉頭,連忙躲開寧老大的跪拜:“你若是有冤屈,可以到大理寺去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