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醫務人員給那位電工手臂上被炸傷的傷口做了緊急處理,此刻他一隻手的小臂上纏滿了白色紗布。突然被發問,他有些緊張,託著自己包紮了的手,小心翼翼地回答:「今天家裡臨時有點事,我想著就早點過來,忙完這邊的活,中午正好能回去一趟。」
主管接著質問:「為什麼不事先和我們說明?」
「這……」電工額角冒出細汗,說,「我很多同事也經常這樣的,早一點,或晚一點的情況都有過,你們這邊也一直預設沒問題的。」
梅竹公館的用電安全維護這塊,一直是外包給外邊的一家電力檢修公司的。這家公司定期會安排電工過來,檢查、維護或調整、更換梅竹公館的用電裝置和線路鋪設。每次派過來的人可能會不同,但基本就是那四五個電工輪流著來,每回幹完活他們還得去公館的後勤部簽字。
所以這四五個電工,主管能認個大概。面前這個,自然也有點印象。
聽面前這位電工這麼說,主管又道:「我剛才調了下你們值班的考勤,你出現這種情況是第一次,為什麼正好是這次?又為什麼恰恰這次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故?」
主管這番話,巧妙地岔開了電工剛才的回答,放大了電工此次行為的蹊蹺。
相比於其他電工檢修時間早一點晚一點常不常有的這個情況,眼前這個電工第一次沒在約定時間內上工就導致了不小的一次火災事故的這一狀況,明顯後者更令圍觀人群感到奇怪費解。
果不其然,主管一問完,在場的人就開始浮想聯翩、議論紛紛。
裴宴時就是這個時候走過來的,他輕輕推了推劉釗。
劉釗上前,適時地為此情形添了一把火。
「冒昧地插幾句話,」他說,「在這兒的大部分人應該都知道,今天是我們方行兩個大專案簽約的日子,其中一個專案投資預算大、啟動成本高、工程週期長、預期盈利低,我們簽得倒是麻麻溜溜、順順利利;還有一個專案,本地外地的同行都在搶的,方行憑著自己的實力成為了唯一競標成功的企業,這會兒倒是巧,剛要落下的章子,被一場火給摁下暫停鍵了。」
他搖著頭,意味深長地嘖嘖嘆了口氣:「實在是很難讓人不多想哪。」
這火添得太是時候,原本沒有多想,或沒想到點兒上的人,瞬間琢磨過來些什麼。
媒體最是亢奮,炮語連珠似的把主管剛才的問題再次砸向了那位電工,甚至非常直接地問:「這場火是不是你有意策劃的?」
「誰指使你這麼做的?就是為了破壞方行的簽約?」
「方行的對家有不少,啟潤?中恆?還是茂峰?」
「麻煩您回答一下好嗎?」
……
那位電工顯然沒預料到這樣的場面,手足無措地為自己辯解:「沒……沒策劃,也沒有……沒人指使。我就是操作失誤,我太累了,就出錯了。」
主管沒放過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工齡有十幾年了吧,之前我們第二配電室絕緣墊積塵,因為位置刁鑽,沒人發現,還是你看到了,然後提出來說這種情況存在隱患,容易發生觸電事故。這說明你挺心細的,業務能力也不錯,不至於犯這麼低階的錯誤。」
「我……我也不是故意犯的,我真的就是走了個神,我……你們再問我,我也是這個答案。」
他說話時,臉頰繃緊,整個人在微微顫抖,手指也下意識地摳著包著紗布的傷處。
這時,人群裡忽然站出來個人。
是周尊義。
他上前道:「我看這位大哥不像是在說謊,他要真是故意的,也不至於把自己傷著。退一步講,大家都懷疑這事兒有蹊蹺,他不是說今天家裡臨時有事中午得回趟家嗎?你們去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