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心浮氣躁起來,只沉聲道:“給我把老大叫過來。”
孫媽媽趕忙去叫人傳話。
範朝暉聽說太夫人叫他,又忙忙地從安解語那邊趕過來。
孫媽媽只道太夫人有話要說,就帶著服侍的人退下了,又一個人守在外屋的大門口,不許別人靠近。
太夫人就只在內室看著範朝暉,冷聲問道:“你可是等不及了?”
範朝暉低頭坐在太夫人旁邊的椅子上,一聲不吭。
太夫人待要罵他,又不知從何說起。只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就轉了話題道:“是我讓馨嵐和繪懿去了謝地,她們才遭了這場災。——我對不住你,也對不住馨嵐。”
範朝暉見太夫人自責過甚,忙道:“娘,這只是一個意外。——再說馨嵐早就想離開朝陽山。她去謝地,不過是她要離開朝陽山的一個藉口。”
太夫人見大兒並未怪自己,更是心酸,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範朝暉忙坐到太夫人床邊,一邊給太夫人拭淚,一邊低聲安慰她。
太夫人到底年紀大了,又是心事重重,今日大悲大喜,已是有些撐不住了,便讓範朝暉服侍她睡下。
到了這天深夜,太夫人突然覺得心悸,又大喘起來。孫媽媽急忙過來給太夫人吃藥,卻是哪裡有效?
太夫人只急喘著道:“給我將老大……叫過來。我還有話……要說……”
孫媽媽便又讓人去尋王爺過來。
等範朝暉匆匆忙忙披了袍子,過來太夫人這邊的時候,太夫人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
範朝暉心下大急,急忙給太夫人把了脈,卻是已經油盡燈枯了。
太夫人這邊喘了一會兒,又吞了好幾顆無涯子留下的藥丸,覺得心裡好受些了,便對範朝暉道:“扶我坐起來。”
範朝暉趕緊將一個大迎枕靠在床頭,扶太夫人躺在了大迎枕上。
太夫人就對屋裡服侍的人道:“你們都給我出去到院子外面。”又對孫媽媽道:“你在門口守著,不得召喚,一個人都不許進來。”
孫媽媽含淚領了眾人出去。
太夫人這邊就望著大兒範朝暉,一臉不忍,慢慢抬起手,撫在他臉上,戀戀不捨道:“娘再也不能陪著你了。如今只有你一人,你要多保重才是。”
範朝暉握住太夫人的手,忍住淚,低聲道:“師父說了,孃的病,只要慢慢將養,還是有望的。”
太夫人笑著搖搖頭,道:“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是不行了,可是臨走之前,我有件事要問你。你一定要對我說實話。”
範朝暉點點頭:“娘儘管問。”
太夫人就收了笑容,壓低了聲音:“如今馨嵐已經不在了,你告訴娘,我們范家,還會不會再有嫡子?”
範朝暉定定地望著太夫人,一字一句道:“我們范家已經有了嫡子。——則哥兒就是我們范家唯一的嫡子。”
太夫人滿臉失望,低聲道:“那就是真的?你真的再不能……?”太夫人不甘心,又掙扎著坐起來,緊緊抓住範朝暉的手道:“你不要再敷衍娘。娘已經是要走的人,你告訴我實話,我便不攔著你,答應你們在一起。——給我們范家多生幾個嫡子。”
範朝暉抿緊了唇,再不說話。
太夫人不由滿臉失望,道:“原來是真的?——那我們范家,就真的只有則哥兒一個後人了?”又哭著道:“暉兒,你跟娘說實話吧?娘不會再用她的性命逼你!——其實這些年來,娘早就後悔了。那次的事,本不是你的錯,也不是她的錯。”
範朝暉握緊了太夫人的手,低下了頭,半跪在太夫人床前,雙肩微微抖動,壓抑到無可遏制的地步。
太夫人見大兒傷心成這樣,也是滿心痛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