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素馨沒有讓小廝通傳,而是直接去了吳長閣在冠雲居的書房,其實是冠雲居的東次間。
“咦,你這麼早就回來了?”吳長閣笑著放下筆,從書案後頭走出來。
鄭素馨笑著點點頭,問他道:“老太爺在家嗎?我有點事,想跟你們商議商議。”
“什麼事?先跟我說吧。如果我處理不了,再去找爹也不遲。”吳長閣親自給鄭素馨烹茶。
從鄭素馨坐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見吳長閣無懈可擊的側臉,好看得如同姑娘家一樣。
鄭素馨輕嘆一聲,垂下眼眸,低聲道:“盛七爺家裡的妾侍剛剛沒了,太后娘娘問咱們為盛七爺舉辦的洗塵筵是不是要改日子?”
當初鄭素馨提議為盛七爺辦一個洗塵筵,吳長閣很是不以為然,覺得以他爹慳吝的脾性,為外人辦酒席這件事是一定不會同意的。
沒想到他對吳老爺子略提了提,吳老爺子居然一口答應下來,還主動說要多備些像樣的菜,不能怠慢了盛七。
這種話從吳老爺子這種畢生只以數銅錢為樂的人嘴裡說出來,實在是太少見了。
吳長閣才有了興趣,專心致志地投入到這個筵席的籌辦中去。
他剛把一切打點得差不多了,就只差給人送帖子了,居然說要推遲!
吳長閣有些不高興,他手裡轉著一隻兔毫紫竹筆,耷拉著眼皮,沒精打采地道:“一個妾而已,死了就死了,難道要給她服喪不成?”
鄭素馨聽得嘴角翹了起來,聲音越發柔和:“話不能這麼說,畢竟是給盛七爺生兒子的妾侍,也許她兒子以後會承繼盛國公的位置呢?你看盛國公夫人年歲也不小了……”意思就是,盛國公夫人王氏未必生得出來了。
“說得也是。”吳長閣被鄭素馨勸得很是熨帖,道:“那咱們一起去問問爹吧。”
吳老爺子在外院的居所名為至樂堂,取的是《陰符經》裡面“至樂性餘,至靜則廉”的“至樂”二字。
至樂堂是一座二層臨水的小樓,單簷歇山,非常狹長,單排屋子,像是一個長長的有門窗的走廊,憑水臨風,是夏日裡養靜的最好去處。
吳長閣和鄭素馨進來的時候,吳老爺子正抱著賬本,在噼裡啪啦撥著算盤。
聽見他們進來了,吳老爺子頭也不抬地道:“去一邊坐著,等我把這筆賬算完了再跟你們說話。今日沒茶,只有白水。”
吳長閣和鄭素馨相視一笑,坐到一旁等候。
吳老爺子撥算盤撥得飛快,只見十指翻飛,如同流光幻影,看得人眼花繚亂。
等他算完了賬本,才闔上扔到一旁,問他們:“有什麼事嗎?”又問鄭素馨:“你剛從宮裡回來?是太后娘娘有什麼吩咐嗎?”
鄭素馨忙站起來道:“是。因盛七爺家裡突然妾侍過世了,太后娘娘問咱們為盛七爺備的洗塵筵,要不要改日子。”
吳長閣在旁邊笑道:“依我看,不用改。不過是個妾侍而已……”
吳老爺子手裡捧著一杯白水,臉上居然是難得的嚴肅神情,他道:“還是推遲一個月吧。總得讓他家的妾侍過了五七再說。”
吳長閣悻悻地看向別處。
鄭素馨笑道:“行,您跟太后娘娘想到一塊去了。”
於是他們議好了將洗塵筵的日期定在一個多月之後。
為了慎重起見,吳老爺子甚至說,他要親自去盛國公府一趟,跟盛七當面把日子定下來。
他們的洗塵筵是為了盛七舉辦的,當然要照顧盛七的日程安排。
鄭素馨眼神微凝,提議道:“爹,不如讓長閣去盛國公府?他和盛七爺年歲相當,更能說得上話。”
吳老爺子摸著光光的頭哈哈笑道:“不行不行。長閣連世子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