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一過,天氣越來越涼,然而前線傳來的訊息,直叫人內心陣陣火熱。
皇帝帶兵從鄂爾多斯一路追殺到寧夏,噶爾丹終於不戰投降,待之後將他與一眾部下處置罷了,大軍便要班師回朝,估摸著九月中旬能抵達京城。
回想曾經一度被噶爾丹殺到烏蘭布通的恥辱,太后料想皇帝此刻必然興奮又激動,便召來後宮嬪妃,告誡諸位待聖駕回京後,要勸皇上靜養修身,不可貪戀房中之事。
宜妃毫不客氣地指了德妃道:“太后娘娘,您大費周章把我們都叫來,卻是白囑咐的,只管叮囑德妃便是了,永和宮之外,皇上還能去別處不成?”
太后微微蹙眉,待要責備宜妃,只見榮妃笑著岔開話題,問道:“阿哥們領功歸來後,皇祖母可有賞賜,臣妾可是要替三阿哥討一份大的。”
宜妃剛要開口附和,忽然想到什麼,趕緊收斂了。
一旁的惠妃卻說:“太后娘娘您看,有人知道自己兒子是受您偏愛的,就悶聲發大財,這會子不擠兌人了。”
這話說得眾人都笑了,宜妃心再大,也是要臉面的,瞪著惠妃要反駁,被太后嗔道:“好了好了,有些話三兩句是玩笑逗趣,說多就惹人煩了,你們放心,都是我的孫兒,還能厚此薄彼不成?這回他們跟著皇上見了世面,又立下大功,我這皇祖母可不能小氣。”
眾嬪妃紛紛起身,不論有沒有兒女的,都向太后俯首謝恩。
不久後,寧壽宮裡散了,德妃獨自去看了眼正做功課的女兒們,走得稍慢些,那麼巧,遇上佟妃剛要離開。
德妃溫和地問:“妹妹怎麼才走,太后留你說話了?”
佟妃道:“是我向太后告懶,她老人家愛吃的醃梅子,近些日子供不上,且要等上十天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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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奇怪地問:“那陣我見你宮裡曬了不少,太后吃的有限,是不是都叫溫憲那丫頭吃了,卻拿太后當幌子,折騰你辛苦?”
佟妃笑道:“溫憲才不稀罕呢,她怕酸掉牙,是毓溪派人來問我要的,說這些日子胃口好,可是吃幾口又覺得噎,就想我這兒的醃梅子吃。難得這孩子問我要些什麼,我還能虧了她不成,就全送出去了,橫豎太后這兒之前送來的,還夠吃一陣子。”
德妃有些詫異,身為婆婆的她,居然沒聽說兒媳婦食慾不振,但聽佟妃的話,似乎並非沒胃口,而是有胃口但不好消化。
“要妹妹費心了。”
“您哪裡的話,若能替姐姐多多照拂這倆孩子,她在天上也能安心了。”
提起孝懿皇后,說多了就該傷感了,德妃岔開話題,一起計算皇上歸朝的日子,直到各自分開,佟妃回西六宮去,德妃回到自己的永和宮。
一進門,就問環春這件事,環春亦是搖頭:“奴婢沒聽說。”
德妃心裡很是不安,但又剋制不住地激動,輕聲道:“這孩子,會不會是有了,她這是知道了呢,還是不知道?”
環春這才明白過來,同樣不自禁地高興和不安,心裡亂糟糟的。
要知道,好些大夫瞧過,連烏拉那拉夫人都親自向娘娘告罪,在福晉很小的時候,就有大夫判定她的身體難以有孕。
可他們當年不敢向孝懿皇后稟告,後來皇后薨了,又以為這樁婚事不會再有下文,何必再多此一舉,誰知沒多久,聖旨就來了。
“主子,要不要奴婢找青蓮問問?”
“還是再等等,就怕驚動了旁人,佟妃那兒都沒多想,只怕所有人都認定毓溪生不出來。有了固然好,可若沒有,弄出些動靜,又該惹他們笑話一場,不值當。”
環春唯有合十祝禱:“天王菩薩,也該疼一疼我們福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