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含笑看著毓溪,更禁不住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毓溪難免有些不自在,問道:“嫂嫂,您看什麼?”
少夫人笑道:“早幾年你和四阿哥在宮裡住著,我隨額娘進宮請安謝恩,每回見你,雖已做婦人裝扮,依舊滿身的孩子氣。自然年紀是小些,可出了嫁的姑娘,反倒比在家時更像孩子,這如何使得。“
毓溪道:“嫂嫂,那裡是紫禁城呀,阿哥所可不是我當家做主的地方,也就做個孩子最穩妥。”
少夫人說:“是這個道理,但這幾年可大不相同,眉眼長開了,氣質也不一樣了,我方才進門,你只是在這裡坐著,都叫我眼前一亮,嫂嫂遠不如你。”
毓溪害羞了,誇讚嫂嫂道:“您太謙虛,誰不知道烏拉那拉家的少夫人,是一等一的能幹賢惠。”
少夫人說:“都是額娘在外頭抬舉我。”
然而提起婆婆,她又道:“臘月裡額娘有些咳嗽,我去廟裡上香時,在藥師佛座下許了願的,如今額娘大安了,我該早些還願才是。這幾日四阿哥在九門忙著,你也操心不上,明日若得閒,不如我套了馬車來接你,我們一同去給額娘還願可好?“
毓溪在家悶了好些天,正想出去透透氣,毫不猶豫地答應:“嫂嫂套車來接我,我就什麼都不準備了。”
如此,姑嫂二人約定了時辰,待送嫂嫂離家後,毓溪便召來側福晉,告知她明日自己要出門,去過廟裡,再順道去鈕祜祿府上問候瑛福晉,下午才能回家,託她好生照顧大格格。
李氏心中歡喜,領命後喜滋滋地回西苑,偏偏有人要找不痛快,宋格格攔在門下等她,一見面就衝到跟前問:“你的氣性呢,如今心甘情願被她當奴才呼來喝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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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將袖籠脫下,遞給一旁的丫鬟,將她們先打發走,四下沒有閒雜之人後,才淡定地說:“且不說我,妹妹你連正經名分都沒有,在這家裡原就是奴才。”
“你……”
“先別惱,不必嫌我說話難聽,你我雖是漢家女,但都隨父兄入了旗,既入了旗,再如何不情願,也是愛新覺羅家的奴才。這兒是愛新覺羅家四皇子的宅邸,我們在屋簷下討生活,本就是奴才不是?”
宋格格睜大眼睛,氣得手也哆嗦:“你、你怎麼自甘下賤,你……”
側福晉輕聲道:“別亂嚷嚷,也別來算計我和你聯手對付福晉,你傻不傻,從上到下,宮裡的娘娘也好,咱們家福晉也罷,看你都跟耍猴似的,你還真以為,憑我們倆的本事能翻天?”
宋格格惡狠狠道:“可我也不信,你能心甘情願屈服她烏拉那拉氏。”
側福晉直搖頭:“隨你怎麼想,我如今可以養自己的閨女,來日再生一個小阿哥,就知足了。”
她說著,便要進門去,與宋格格擦身而過時,宋氏問她:“你真的,心甘情願給她當奴才了?”
側福晉抬頭看了眼西苑門上的匾額,眼底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可終究什麼話都沒說,徑直走開了。
宋氏氣得不行,將一塊石子踢飛老遠,邊上的婢女來勸她想開些,宋格格怨恨而無奈地說:“她說的對,都把我當猴耍呢,我是挑唆不起來了,眼下……”
她低頭摸一摸平坦的肚皮,幽怨道:“四阿哥那樣疼愛我,怎麼就不見動靜呢,真是急死我了。”
婢女輕聲勸道:“您都要著急的話,福晉可怎麼辦?”
宋格格哼笑一聲,嘲諷道:“明日去燒香拜佛,一定是為了求子,她實在沒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