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乾清宮內,燈火徹夜不熄,隔日御門聽政,皇帝便宣佈了大清對噶爾丹的再次討伐。
誰敢想,為四公主送親的裕親王和大阿哥,搖身一變成了討伐大軍的主將,送親的隊伍裡,也都是八旗鐵騎中最精悍的將士。
訊息在京中傳開,亦在後宮傳開,大阿哥被皇帝委以重任,惠妃自然驕傲又得意,但她人前向來穩重端莊,便是宜妃跑來問她事前是否知曉,也好脾氣地應付了。
眾人都知道,打噶爾丹與當年平三藩一樣,是皇帝苦心多年籌措的大事。
多年來,大清與噶爾丹幾番衝突,噶爾丹的氣數幾乎被消磨殆盡,皇帝此番是打必勝之仗,若是大阿哥得了頭功,其他皇子們將來十幾二十年都難再遇到這樣的大事、好事。
相形之下,只因出身高貴而成為太子的二阿哥,除了代替皇上到處祭祀外,於國於朝廷,再沒有一件拿得出手的事。
景陽宮裡,因巴林部傳來喜訊,榮憲公主有了身孕,榮妃與眾姐妹正在為女兒準備滋補之物,並整理來自太后和各宮的恩賞。
宜妃閒坐一旁,沒好氣地嘀咕:“我說呢,恪靖並非我親生的,皇上平日裡與這孩子也不算親近,再如何看我的面子,也不至於給出比幾位姐姐還高規格的嫁妝。純禧是太皇太后下旨收養,嫁妝是慈寧宮出的,原是比不得的,榮憲是皇上頭一個活下來的親閨女,也不是其他孩子能比的。要說恪靖的親額娘雖是我的族妹,但只是個貴人,皇上把這孩子的婚事辦得那麼隆重,給配了那麼龐大的送嫁隊伍,遠遠高過她兩位姐姐,我真以為是我的面子夠大。”
榮妃笑道:“可你想想,正是因為你宜妃娘娘養大的女兒,旁人才不覺得四公主出嫁規格高是有古怪的,你還說不是你的面子夠大?”
宜妃一時來了精神,挑起長眉問道:“是嗎,是這樣嗎?”
見眾人都衝她笑,宜妃跑來德妃跟前問:“你呢,你也這麼想?”
德妃點頭:“四公主的婚事,前前後後準備了那麼多,誰都知道是翊坤宮的體面,是皇上寵愛宜妃娘娘,不然噶爾丹豈能輕易就被偷襲。這麼多年,噶爾丹和咱們大清打得有來有回,他們難道突然成了傻子不成?皇上這一招障眼法,可都是託了你的福。”
宜妃好生高興,挽起袖子來,要給榮憲公主挑一支好參,一面樂呵呵地說:“我總不如你們能幹,但如今,我也為皇上做了一件大事了。”
端嬪在一旁問:“那四公主嫁妝被以次充好的事,還追究嗎?”
宜妃說:“看情形,眼下先等裕親王打勝仗回來。”
然而提起裕親王,自然想到大阿哥,宜妃少不得又擠兌長春宮,很不屑地說:“她真是一輩子都那麼精明,我不信大阿哥事先什麼都不知道,大阿哥既然知道,能不對親孃說嗎,惠妃到這會兒,還跟我裝傻充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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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並不願背後說惠妃的是非,三言兩語將話題轉回榮憲的身上,因內務府送來的燕窩成色都不夠好,榮妃怨那些奴才不盡心,德妃便說正月裡收到烏拉那拉家送的燕窩極好,拿去給孩子補身體。
因這些滋補之物平日一處收藏,德妃每日服用的,都是大宮女環春隨手取一些,而她剛好在寧壽宮幫著為太后縫春衫,德妃怕小宮女們認不出什麼是最好的,便親自回永和宮來。
那麼巧,居然遇上樑總管到永和宮,來為皇上取靠枕。
梁總管說:“萬歲爺昨晚徹夜不眠,委實累著了,這會子坐著腰疼,說您這兒的靠枕最舒坦,奴才怕小太監不會傳話惹您擔心,就自己過來取。”
德妃道:“正巧我來為二公主拿東西,不然你也遇不上我。”
說罷,便吩咐宮女,將皇帝慣用的靠枕和坐墊一併包了,交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