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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的石子被鞋底踢來踢去,宴暘的思維隨著它東走西藏,最終她揚起腦袋發表自己的觀點:“真的,雖然我知道我很美,美的出塵出世出神入化,你也沒有必要對我這麼好。少年,人要先愛自己才能愛別人。”
程未睨她一眼,面無表情地朝前走,宴暘撲上去,攬著他的肩膀喋喋不休:“你不要不承認,我仔細想了想,你應該在國慶節就喜歡上我了。你一個成年人怎麼會坐過站呢,坐過站為什麼還要在盧川住這麼久”
攬肩膀,不是男朋友對女朋友的動作麼。
程未很不滿地皺著眉,把搭在肩膀上的手重新揣進自己的臂彎:“不是,你想多了。”
當然不是,他喜歡上她的時候遠在盛夏的末尾,石榴花開了滿樹正與她的一字肩紅裙比賽,誰更加詭麗。
宴暘撇著嘴,把左手揣進他的口袋取暖。
孤清的路燈照著生了舊苔的樓梯,她咦了一聲,突然想起學校旁邊新開了傢俬人點播電影院。
中等包廂環境不錯,昏暗的燈光比公共電影院更有意境。
宴暘本想褪掉鞋子盤腿坐在沙發,她睨一眼啃著漢堡、伸手攪動可樂的程未,沒多猶豫便乖覺地把雙腳並在地上。
即使她的形象早就蕩然無存,也要在男朋友面前勉強搶救一下。
螢幕上的電影五花八門,宴暘點開‘新片’那欄,沒翻多久遙控器就滑到了《從你的全世界路過》。
二十塊錢的爆米花、他沾上藍油漆的襯衫、腕間凝著冷光的菩提,宴暘怔愣了一會兒,默默把箭頭從這頁劃過。
“盯了這麼久為什麼又不看了?”程未嚼著雞米花,唇間都是油炸的香氣。
大螢幕刺眼的強光虛化住她的面孔,宴暘淡淡地說:“看過了,覺得很難看,所以不會再看了。”
程未不明所以地嗯了聲:“那我們看其他的好啦。”
最終,他們選定了一部歐美文藝片。
小提琴的樂聲脈脈深情,在色彩強烈衝撞的畫面下宴暘冷不丁地叫住他的名字。
“嗯?”程未放下蘸著番茄醬的薯條。
電影中的男女主角金髮碧眼、兩小無猜,宴暘沒有萬分之一的觀影心思,也許她知道,這些都是梁斯樓最美好的幻影。
“我們發條朋友圈吧。”她笑著說。
27
電影剛剛放映二十分鐘, 私人包廂滅著燈火。
唯一的色彩是畫面裡的紅木房子、藍寶石色矢車菊,程未斜斜靠在沙發,螢幕的微光把眉眼照地明亮。
“你是要宣誓主權嗎?”他笑的爽朗,三下兩除就把解鎖的手機交給她。
“當然。”
茶几上擺著殘著菸頭的玻璃缸,劣質的尼古丁讓密封的空氣更加渾濁,程未用冰水漫過缸底,伸頭看宴暘的指尖被螢幕染上幽幽的藍光。
他用陳述句說:“你遮蔽了很多人。”
其實程未最想問的是她有沒有遮蔽梁斯樓。
這條充斥無數目光的朋友圈, 也許就是宴暘為了刺激梁斯樓而大費周章的準備。
“這些都是家裡的親戚, 不能讓他們看見的。”許久不再有人接腔, 宴暘用餘光小心瞥他微冷的臉,“我爸媽比較傳統, 不許我在工作之前談戀愛, 所以”
見她柔軟的頭髮層層卷在奶白色的毛衣, 過分大的眼睛摻著焦急, 程未把嫣紫的車厘子塞進她的嘴唇, 笑容清淡:“我不急, 畢竟你十八歲生日還沒到呢。山楂太酸,我們的故事就叫車厘子之戀好了。”
還有心思開玩笑,說明這人沒有生氣。宴暘重新斂起眼睛, 在編輯好的朋友圈下配上兩張她最滿意的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