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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未左手牽著宴暘,右手拎著一大包花花綠綠的寵物用品,臨近出門,他不忘提醒女朋友拉緊拉鍊,隨即用胳膊掀開厚厚的擋風簾。
周遭的熱氣被寒風凝結,宴暘把嘴巴埋進高領毛衣,板鞋在地面踩出輕微的沙沙聲。涼絲絲的絨水跳在手背,她仰起頭,在被屋簷遮住一半的陰夜下,能看見細小的雪粒被led牌照成迷幻的梅子粉。
宴暘的左手被人抓進溫熱的口袋,即使空間狹小,也要費盡的十指扣住。
真好,初戀和初雪被她在同一天撞見了。
也許世事沒有百分百的圓滿,在貼滿小廣告的路燈下,他們沒有發現貓咪的痕跡。未來三天都會飄雪,程未只好把貓糧拆開小口,放在塞好棉毛巾的木質貓窩。
他穿著無帽大衣,在佈置這一切的同時,雪把頭髮染成一層淺薄的霜。宴暘想伸手幫他撥開,卻又沒有理由的捨不得。
在她望而出神的時候,程未從口袋掏出一排創可貼,彎下放進她的揹包裡:“把它貼在磨破腳的地方,如果有出血,我再給你送雲南白藥。”
看宴暘有些疑惑,他解釋:“我都看見了,你在電梯裡被踩了好幾腳。”
她愣了愣,隨口反問:“你站的這麼遠,怎麼還能看見我”
程未摸著挺拔的鼻子,羞赧地笑出聲:“玻璃不僅能看見窗外,鏡面反光也能折射身外的世界。宴暘,我看貓是真的,不知不覺地看你也是真的。”
曾有無數人念過她的名字,種種複雜情境、喜悲憂苦皆有。時過境遷,全不抵他站在紛紛揚揚的雪下,輕輕喚著好。
此時的溫潤美好,更讓她好奇程未擺臭臉的原因。宴暘忍不住問出聲,他睨她一眼,又極不自然的、飛快的轉回頭。
她衝他的背影喊:“喂。”
假裝聽不見,程未悶著腦袋越走越歡。
“你走錯了。”見程未頓住腳步,宴暘默默指著反方向,“學校在那邊。”
過了十點,臨街的商店多半扣著門鎖,只有一家麵包店還在做打烊前的清掃。擺在門外的藤椅還未收回,安放新品的四方櫥窗,還殘著黃油和牛奶的清香。
室內的燈光很亮,連路過的行人都能感到朦朧的暖意,程未躊躇片刻說:“我”
宴暘饒有耐心地等他說出合理的解釋。
試圖體面些,程未把一口氣提了幾次,仍逃不過言談間的沮喪:“你是不是在接他的電話。”
“誰?”她下意識地說出口,隨即恍然大悟,“你怎麼會知道他。”
程未毫不猶豫的出賣隊友:“劉碧。”
這件事,宿舍裡的人不過一知半解,只有劉小昭知道全須全尾的真相。
任何藏在心底的秘密,在她說‘你要幫我保密’的那刻,就已經是躺在沙灘曬日光浴的比基尼女,隨時都有被海風颳過的危險。
她隱約明白,那些結伴上廁所就能推心置腹的歲月,早已翻了篇章。
心裡糾結成一團亂麻,宴暘微蹙著眉,試圖把打成死結的疙瘩慢慢解開:“電話是他撥來的,但我們僅僅打了三分鐘的電話,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彼此沉默。程未,你是我的初戀,又何必計較這件未成形的小事?”
“我計較的不是你們通了多長時間的電話。”他頓住腳步,融雪把睫毛淋得溼溼嗒嗒,呼吸比冬風還要綿長,“而是你,喜歡他。”
早在幾天前劉碧便帶來最新訊息——宴暘在他生日的前一天,對姓梁的表了白。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偉大。那天,宴暘在電話裡哭了很久,他買了最近的汽車票、訂了她喜歡吃的蛋糕,餓著肚子風塵僕僕趕到省城,安慰的不過是剛被別人傷了心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