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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喜長舒一口氣,不用向宴暘一一展覽她的難堪,真是萬幸。
剛才太過緊張,就連透明盒子,都被她的掌心的汗浸成霧花。分給姜齊齊一個,尤喜撕開錫紙外皮,將杏仁甜物投入舌尖。
巧克力是意料之中的甜,卻算不上美味,尤喜一邊嚼一邊編輯慰問簡訊。
漫漫四年,抬頭不見低頭見,既然程未不長眼,自己何苦招惹這麼多的麻煩。
‘聽說你發燒了,我下課多打一壺熱水再打包一份紅豆粥,這樣你回寢室就可以直接休息了。’
取出熱騰騰的溫度計,宴暘睨一眼螢幕,差點將手中的東西甩出去。除非尤喜拉屎不帶紙,恰好又只有她在場,否則,這人絕不會輕易示好。
“哎哎哎小心點,這裡頭裝的可是水銀。”鉗住她的手腕,劉小昭接過溫度計,對準頭頂的白熾燈,“三十九度二,醫生,她發的是高燒。”
讓宴暘把嘴巴張成‘o’狀,醫生用舌板按壓,隨即攤開病歷本一陣狂草:“先開兩天的青黴素,再拿個體溫計,早中晚都要量。”
醫務室果真便宜,宴暘刷了校園卡,才發現兩天的藥量不過七十塊。
護士上針後,她拜託劉小昭拍一張手部特寫,傳給她最最親愛的宴中北和楊桃。
十分鐘後,她掛掉兩通慰問電話,進賬八百。
靜靜看她撒嬌賣乖、拐財騙錢,劉小昭淡淡地笑:“你爸媽對你可真好。”
單手戳著購物車,宴暘糾結咖啡色和原色粉的衛衣,漫不經心地說:“你不也是獨生女麼?大家都差不多的。”
獨生女,劉小昭用手指在扶手上默寫,一遍比一遍重。白窗框外夜色華濃,路燈在樹下聚了一團陰影,穿風衣的男生步伐穩直,提著餐盒朝這邊走來。
攏起齊肩短髮,劉小昭收起充電寶,起身回宿舍洗澡。
視線觸及軍綠外套下的窄肩,宴暘咂舌她的消瘦,感動又內疚:“佔用你這麼多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快點回去吧,趕明個請你吃飯。”
轉身的姿態纖細輕輕,她擺擺手,笑著說‘不許抵賴’。
除了值班的護士,吊針間只剩宴暘一個人,她翻著五花八門的買家秀,能聽見藥水靜靜滑到她青色的血管。
看不慣她皺眉頭的模樣,程未彈了彈驟然減緩的吊針管,湊在她火烈鳥的耳墜旁:“你穿粉色好看。”
他冷不丁地出聲,嚇得宴暘手背一抬,疼得嗷嗷直叫。程未連忙去叫護士,得出的結論是針眼鼓了,要重扎。
滿臉不耐的年輕護士在她手上拍了又拍,白桃似的面板紅成了山楂。默默幫她摁著棉球,程未見宴暘舔著豐滿的唇,眼神有著畏縮的慌張。
為她戴上耳機,他不小心碰到耳垂和耳垂上的火烈鳥。對視的一剎,程未率先做了逃兵,情歌配著蟬鳴的夜,緩解了宴暘大半的恐慌。
宴暘的血管很難找,紮了幾記空針方才見了血。解下手腕上的醫用橡皮帶,護士警告程未不要再做危險動作,隨即鑽進值班室看電視。
蒼白的手背上,青紫色的針眼格外刺眼,程未仿若被壓了塊磨盤,又悶又堵。他丟掉沾血的棉球,盯著燈罩裡燒焦的昆蟲死屍,不知說什麼好。
瞅他一臉頹慫,宴暘自顧自地說:“多虧了你,我一下捱了四針,手都被紮成篩子了。”
扭扭捏捏地垂下頭,程未把豆漿遞在她唇邊,一副舊社會家政工作者的模樣。
騎驢下坡地吸一口,宴暘看著鼓囊囊的打包盒,氣焰囂張地問:“裡面裝的都是啥子?”
見她也不氣惱,程未捏著拙劣的蘭花指,只想逗她樂:“回娘娘的話,小的買了湯包、煎餃、餈粑、黑米糕、炒麵、手抓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