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個道學家一樣的專家,心裡的白月光就是鄭旎,當年因為這位歌后的突然隕落,才十幾歲的他,躲在被子裡偷偷哭了一晚。
所以第一眼看到路音的選歌,這位專家就直接冷笑出聲:網紅就是網紅,不知天高地厚,難道不知道以那位歌后的實力和地位,一般人唱她的歌,純粹就是自取其辱而已。
更何況這名選手的嗓音條件還是他最不喜歡的那種,粗糙,蠻橫,把劣勢當優勢,毫無美感。
可他這個想法,從路音的第一聲嘆息開始,就被徹底拋在了腦後。
這聲音悠長,清遠,細得像一根弦,又精緻得像深冬窗上因為蒸騰的熱氣而凝出的冰花。
那是一種極其細微而脆弱的美,轉瞬即逝,幽微難辨,對耳朵來說,卻絕對是一種巨大的享受。
吟唱結束,正歌開始,作為鄭旎的鐵桿粉絲,這個評委馬上就察覺到了樂曲的變化。
不同於原版這一段溫潤甜美的處理,臺上的歌手,聲音裡清寒更甚,即便是唱短暫而繁盛的煙火樓臺,也處處透露著一種煙火散盡,樓臺將塌的命運感。
騙都懶得騙,就直接扼住了傾聽者的咽喉,把人一把卷入了生死無常的漩渦之中。
再之後時代風雲變化,個體如枯葉飛揚,再被蕭瑟秋風撕得粉碎。
最後那一段改編自孔尚任《哀江南》的唱詞:“玉殿鶯啼血,水榭花敗早,這青苔碧瓦堆上,只剩下銷魂鬼,吟著那殘山舊夢,笑也如哭。”
原唱這裡的處理是如泣如訴,將一個時代逃無可逃的悲劇推到了最頂峰。
但是路音唱到這段,聲音依然平淡,甚至隱隱壓著笑意,只不過笑意裡又透著癲狂,像一把見血封喉的劍,直接捅穿了嗓子眼,叫人哭不出也笑不出,滿肚子的苦水,只能和著血往外濺。
兩個版本其實也說不出誰更好,一個是將逝的女主,在臨死前,用歌聲訴盡這一生的顛沛流離,情深緣淺,叫旁觀者扼腕嗟嘆,遺憾不已。
另一個卻更像是徘徊百年的遊魂,依然飄蕩在斷壁殘垣處,向好奇的誤入者說著這片地方的過去,平淡中帶著瘋狂,明明說的是歷史,可帶著鐵鏽味的血腥氣,卻擦著看客的脖頸,冷冰冰的滑了過去。
明明是讓人汗毛直豎的處理,但那聲音裡又像是藏著無數個小鉤子,輕輕一招,就讓人只想湊過去,認認真真端坐傾聽,哪怕是被厲鬼吸髓敲骨,也甘之如飴。
一曲歌畢,無論是現場的評委,還是螢幕前的觀眾,都陷入了一陣恍惚。
就連素質最高的主持人,也同樣站在場邊,出神了好一陣,差點釀成一場直播事故,被選手奇怪的看了一眼,才一個激靈,恍然回神,急急忙忙上臺挽救現場。
“這首歌實在是太……精彩呢,”主持人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第1次有了一種不知道詞窮的尷尬,還好他到底是專業的,迅速接入比賽原本的流程,“現在請評委給選手打分,在打分的時候,讓我們先看一下上一位選手的成績。”
又慢了幾秒鐘,後臺的工作人員才想起把成績打在大螢幕上。
“9795分!這是一個相當高的成績,讓我們恭喜第137位選手!。”這個分數又創了比賽的新高,之前的第1名瞬間被壓到了第二,但是第137位選手看起來卻並不顯得特別高興。
他也還沉浸在剛才那首歌裡,根本沒回過神。
臺上的評委看上去也個個都有些遲鈍,輸入分數的時候都遲疑半天,比之前打分的速度慢了不知道多少倍。
直到斷斷續續被後臺人員催促了好幾遍,最後一個選手的評分,才終於全部打完。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裡,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