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庶子,虞氏已經算是十分大方的了,這麼多年,從未苛待過。
周柏進來的時候心急,沒注意到他爹周顯也在屋子裡,瞧見虞氏的動作,他這才發現他爹也在,心裡頓時沒了底。
這麼多年,他早已摸清了嫡母的性格,雖然待他並不親近,卻也絕對沒有壞心,有時候甚至還有些傻,所以他第一時間就來求她了。
可是沒想到他爹居然也在。
他爹平日裡雖看著和氣,卻不是個好糊弄的,這麼多年,嫡庶之前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雖是家裡唯一的男丁,卻沒見他爹對他有一點兒特別之處,也沒有因為他,就厚待他娘一分。
可話已經說到嘴邊了,再咽回去也不行,他只得硬著頭皮道:「……是王杳王姑娘。」
周眉意在外聽得心驚,王家通敵,如今的王杳已是階下囚,她這庶兄腦子抽風了不成,這時候上趕著去貼王家?
她再也顧不得許多,趕緊往前面去。
周柏話音落下,虞氏的手就緊緊攢在了一起,還是周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了她即將暴怒的脾氣。
虞氏沒有說話,周顯就先開了口。
「你可知王家如今的處境?」
周柏點頭,「爹爹,母親,兒子對王姑娘傾心不已,怎可看她罹難就生退卻之心,此時若讓聖上知道王姑娘已與兒子訂親,便可救下王姑娘一條性命,還請爹爹和母親成全。」
「你可問過王姑娘的意思?」
周柏忙不逘點頭,「兒子問過了,她是願意的。」
他之所以現在才來求虞氏,就是因為打通了關係已經進天牢問過王杳的意思了。
他說者無心,周顯卻聽得心驚,剛剛那句話裡包含的意思他全聽明白了,王家通敵,這時候即便是從前與王家交好的人家也迫不急待要與王家撇清關係,他雖不齒那樣的行為,但也不至於這時候要貼上去。
況且王家還是害死宋家和虞家那麼多人的罪魁禍首。
沒聽見回答,周柏不由抬頭看向他爹,就對上了他爹幽深的眸子,他心頭微微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片刻後,周顯開了口,「你當真對她情深至此?」
周柏毫不猶豫的點了頭,「是,望父親成全。」
周顯也緩緩點了點頭,「倒也不是不可以,」他頓了頓,「想來你應當也知道了,王家於你母親的母族亦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若情深至此,便寫下斷絕書,從此與我周家一刀兩斷,那你想娶誰都可以,我絕不攔著。」
周柏的臉一下子就白了,來之前,他想過嫡母會拒絕他,甚至會罵他,他都已經做好了承受這一切的準備,可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爹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是周家的長子,更是周家唯一的男丁,他爹這是寧可絕後,也不同意他娶王杳啊。
與他同樣的震驚的還有虞氏,她也沒想到周顯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看著他的目光滿是不贊同。
周顯卻安慰的拍拍她的手,「同時害了虞宋兩家的仇敵,這輩子別說是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即便是走在街上遇見,我都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了。」
周柏又是一個激靈,「父親,當年的事情王姑娘她並不知曉,那是她父親造下的孽。」
周顯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也說了那是她父親,父債女還,天經地義。」
周柏說不出話來了。
周顯卻不打算輕易放過他,「這般,你還想娶她嗎?」
這回周柏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做了個艱難的決定,「父親,兒子還是想娶她。」
「好,不愧是我周顯的兒子,」周顯忽然笑了,「拿紙筆來,寫了斷絕書,咱們父子往後再遇見便是陌生人。」他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