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場休息,準備回自己座位吃兩口東西墊墊胃,剛要坐下,就聽見張正對紀春山說:「我以為你不會來,就沒叫你。」
沈槐序愣怔在原地,這句話有點難以消化。
他當年找過老張好幾次,得到的答覆都是聯絡不到紀春山。
張正見他在原地發呆,便揚起手招呼他:「沈槐序,你們做的那個平臺我看了,做得真不錯,前途大有可為。」
三十歲的沈槐序終於得到了張正的褒獎,但他好像沒聽見,只問了一句:「您一直和紀春山有聯絡?」
段喆在旁邊拉了他一把。
沈槐序這才回過神。
他那話帶著點質問的語氣,聽著有點冒犯,只好面上堆笑,找補道:「我們還以為他失蹤了,差點去報警。」
他的角度看不到紀春山的表情,但張正的臉上還是閃過一絲難堪。
紀春山轉身面向他,替張正解了個圍:「怪我,是我求張老師別告訴別人的。」
「什麼怪不怪的,沈槐序,快坐下吃點東西。」張正扶著紀春山的肩,沖沈槐序說,「別光喝酒。」
沈槐序乖乖坐下,整理好表情,換上個輕快的語氣:「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張老師教得好。」
「你們能取得今天這樣的成績,是靠你們自己努力,你後來物理成績突飛猛進,我都看在眼裡。」張正把一盤松鼠桂魚轉到他面前,「嘗嘗這個,這個做得挺好。」
紀春山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那我得好好嘗嘗。」沈槐序笑著答應,抬手夾了一筷子,半邊腮幫子被魚肉塞得鼓鼓囊囊,連連點頭,「是挺好吃。」
第64章
沈槐序隨便應付了幾句,找了個去洗手間的藉口離了席。
紀春山跟著往起站,沒走幾步被段喆一把拉住,沖他搖了搖頭。
段喆在飯店門口找到了沈槐序,見他正蹲在一棵歪脖樹下吞雲吐霧。
「想不想和我聊聊?」段喆走過去,和他並排蹲下,轉過臉與他平視。
沈槐序仰頭看樹,用力嘬了一口煙:「你說挺貴一飯店,怎麼門口還有棵歪脖子樹?」
段喆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頭頂:「也許是幼苗期沒及時管理。」
沈槐序將那口煙在胸腔裡悶了一會兒,又輕輕吐出: 「你知不知道,崇禎自縊的那棵樹,也是棵歪脖老槐樹?」繚繞煙霧隨風散開,他的話音也像煙一樣輕飄飄的,「現在景山公園的那棵是後來移植過去的,吊死崇禎的那棵老槐樹,早就被砍了。」
段喆沉聲道:「別抵抗你的消極情緒。」
沈槐序垂著頭,指間只剩短短一截煙屁股,他把菸頭按在地上捻滅,輕聲笑了笑:「我找了那麼多年的答案,離我近得像一個笑話。」
段喆看著他,問:「他沒找過你,你覺得他做錯了嗎?」
沈槐序搖搖頭,從煙盒裡重新掏出一支叼在嘴裡,咬字有點含混:「我覺得我做錯了。」
「為什麼?」
沈槐序用拇指撥了兩下打火輪都沒點著火,他有點煩躁,又撥了幾次,指尖被摩擦得通紅。
段喆從他手裡拿過打火機,讓他借著自己的手點燃了煙。
沈槐序深深吸了一口,他的鼻腔有點酸澀,於是將雙眼緊閉:「如果我當年聽你的話及時和他解釋……」他頓了頓,蹙起了眉頭,語氣也變得焦躁,「如果我沒在生日那天摔壞手機,如果我沒讓你們去找那盒破火柴,如果我沒在我媽出差的時候叫他來我家……」
「停。」段喆按住他的肩膀,用力捏了一把。
「是我做錯了。」沈槐序的喉結滑了滑,他睜開眼,看到腳下的石磚地被接連落下的液體打濕,「我沒法怪他,我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