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呈琮,他們在陽光底下打鬧嬉笑,那畫面實在有些耀眼,恍惚間她想著,原來這世間也有那麼多兩情相悅的愛意,可偏偏別人都有,卻落不到她沉鳶頭上。
“大嫂!快來一起放風箏呀!”
有人笑著招手喊她,沉鳶回過神,是杜元茉。她擺手推辭,卻禁不住那小姑娘跑來拽她的胳膊,她逃脫不得,只好跟林宛潔道別,林宛潔點點頭,沉鳶邁出一步,被杜元茉拉進陽光裡。
起風了,她耳旁的碎髮都吹動起來。
沉鳶接過徐北巖遞來的風箏握輪,轉眼那風箏越飛越高,一旁杜呈琮的風箏敗下陣來,氣得他直跳腳,杜元茉開心拍手,笑聲似是伴著風箏也一同飄到天上去。
沉鳶同她一起笑著,遙遙遠遠,那笑容落進葉慈眠眼裡。
靜靜望了半晌,他收回視線,低頭喝茶,身側忽然坐下一人,他偏眼看去,是徐西復。
“葉兄好雅興,今日杜小姐生辰,怎也不同我們熱鬧熱鬧?”
“方才打了幾圈牌,可是輸了不少。”葉慈眠微笑道,“我輸不起,便不願玩了。”
“區區小錢有什麼關係,葉兄又不是窮人。”徐西復笑了,“難怪常言道近朱者赤,葉兄同大少奶奶走得近了,就連託辭也都是一樣的。”
葉慈眠驟然一頓,蹙眉抬眸間,徐西復已斂了笑意。
“家父壽辰那晚,你送她回去,我都看見了。”徐西復看著他,“我與葉兄朋友一場,可呈璋也是我的朋友,我既已知道,便實在無法袖手。你也休怪我冷言掃興——”
“葉兄,那終究是杜家的大少奶奶。”
風拂過葉慈眠的手指,他拈著茶杯良久未動。
遠處沉鳶還在奔跑笑著,他聽著笑聲,慢慢抬手,將杯子遞到唇邊:“我自然知道。”
眾人在杜公館歡鬧了一整日,傍晚時分,沉鳶與杜元茉出門送客。
吳家、徐家各自乘車離開,杜呈璋有事要與徐西復辦,也跟著一同去了,沉鳶站在鐵門外揮手作別,轉眼間人物散盡,回頭看時,只剩徐北巖還躊躇未走。
想來小兒女還有什麼私房話要說,沉鳶微微一笑,背過身去。
忽聽聞深巷裡有人依稀叫賣蓮蓉米糕,那是江南點心,在京城並不常見,她記起絮兒愛吃,也是剛好找個緣由避嫌,同杜元茉講了一聲,便循聲朝遠處走去。
時值黃昏,街角熱鬧,車馬聲絡繹不絕。
沉鳶在杜公館裡悶得久了,偶爾出來一趟也覺得新鮮,她邊走邊逛,權當散心,不經意間看見前面一人背影,瘦削頎長的,倒好像葉慈眠。
方才人多雜亂,送客時她沒見到他,也並不知道他是何時走的。如今又在街邊遇到,想著上前打聲招呼,沉鳶快走兩步,就要趕上,忽然街邊閃出一人,她來不及反應,只望見一葉寒白刀光。
“葉慈眠!”
驚慌喊出聲時,她看見行刺之人逃走,葉慈眠晃了一晃,捂著腰側慢慢跪下。
不記得是怎樣撲到了他身邊,沉鳶發瘋一般攙起他的胳膊,葉慈眠唇色發白,抬眸望過來時,眼神平靜,似一片湖。
“大少奶奶——”
沉鳶低下頭,葉慈眠按著腰,鮮血從他指縫間滲出來。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