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覺得奇怪,一時卻想不甚通,困惑之間,身旁杜呈璋淡笑開口道:“真是燈下黑,竟將他給忘了。多虧我家五妹提醒,既如此,不如打電話請南箏妹妹過來,再差人去請葉慈眠——今日鳶鳶生日,大家相聚不易,莫要分散了,便在此處診治罷。”
徐西復聞言連連點頭,忙差人給徐府電話,又叫司機回府接三小姐來。此刻杜公館的丫鬟傭人均忙碌著,便指派沉鳶房裡那年紀最小、最清閒的絮兒去雁南巷請人,沉鳶告知她地址,絮兒仔細記了,沉鳶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忽然間手背一暖,是杜呈璋將她輕輕牽住。
“你的貼身丫鬟,竟然都不識得路。”他說,“你去找他那麼多次,都不曾帶人麼?”
沉鳶身子一僵,回頭見他在笑,神色平淡柔和著,倒好似也只是尋常調侃。
她放下茶杯,平靜回答道:“絮兒年幼不更事,往常我出門時,多是帶著蒲兒的。”
杜呈璋點了點頭,收回手去,也沒再多言。沉鳶低頭再吃幾筷菜,未過多久,聽聞院外有依稀人聲,門開之時,似有風撲忽進來,她抬起頭,望見頷首問禮的葉慈眠。
杜呈璋笑著起身迎接,沉鳶視線沒多停留,很快別開眼去。
側耳聽他們寒暄幾句,幾分鐘後,徐府的汽車也回來了,為顧及徐南箏的面子,她進來時,眾人談話如常,均未扭頭細看,便只由絮兒引著徐南箏及葉慈眠到會客小廳單獨面診。
半晌之後,小廳門開,葉慈眠走來對徐西複道:“三小姐生的是黃水瘡,尋常病症而已,二少爺不必憂心。只是三小姐脾腎過於虛寒,又兼病情延誤許久,如今已有些惡發,需內外並治方可康復。”
“該要如何治來?”徐西復問道,“先前請的諸多醫生,所言大致也都如此,可是用藥之後,並不見好,平白拖著惡化下去。”
“家父生前最善醫瘡,曾留一散方給我,是葉氏歷代行醫秘傳。”葉慈眠道,“我再為三小姐寫一暖脾之方,及外敷之膏藥,讓三小姐將先前醫生所開之藥盡皆停了,不出五日,自可痊癒。”
徐西復一愣,回神應道:“好好,我教南箏即刻停藥,只服先生之方便是。”
“不過那秘方之中,有幾味藥材甚是稀貴,不知現下是否好尋。”葉慈眠道,“若藥材齊全,三兩時辰,便可為三小姐制妥。”
“此事不需先生費心,”徐西復忙道,“我徐家做的便是醫藥生意,縱然多麼珍稀之物,也都好獲得。你只管告知於我,我打電話給大哥……”
一語未畢,杜呈璋忽然道:“徐東廉此刻在外出差,若再經他轉託尋藥,一來一回,怕是要耽擱到明日。家父年輕時也曾熱衷鑽研藥理,諸多珍稀藥材均有收藏,只是時隔太久,後園雜屋已經蒙塵,葉兄弟若不嫌棄,便教阿福領你去查驗一番,若幸而材料齊備,也可早些為南箏製藥。”
沉鳶竟從不知那後園還有間雜屋,許是荒廢已久,經過時也並沒留意。
此言一出,葉慈眠自然點頭答應,徐西復感激之至,忙起身為杜呈璋斟酒,杜呈璋喚阿福取了雜屋鑰匙來,淺笑說道:“你我兄弟,何談謝字。只盼南箏妹妹早些康復便好了。”
偏眼看見一旁的絮兒,又道:“雜屋髒亂,你也一同過去罷。若先生有甚需要幫忙的,也好有個人手。”
絮兒領命去了,又過一會,阿福回稟說那藥材果真是齊備的。杜呈璋點頭知曉,徐西復鬆一口氣,至此終於有些輕鬆笑意。
“先生可取藥回去了麼?”徐西復問道。
“未歸,”阿福說,“先生診所之內,並無煎製藥材的工具。可巧那雜屋裡除藥材之外,還有老爺收藏的許多錘銼槽缽,先生散方秘密,不便委託藥館代制,故而託我回來詢問,若那工具可以使用,便就地為三小姐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