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見殿內已等了幾位大臣,均是受皇上倚重的臣子。相比之下,他的到來確有幾分突兀,幾位大臣都多看了他一眼。
等了片刻,皇上來了,眾人行禮後落座,阮溪知坐到最下首。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皇上的視線往他身上瞟了幾次,他都有些懷疑是否小公公找錯了人,誤將自己尋來了。
“各位愛卿,找你們來是想商議西夏使臣來訪一事,”皇上撣撣衣襬說道,“去年冬天暴雪,西夏境內凍死了不少駿馬、牛羊,開春又發了疫病,損失頗大。使臣來訪,祈求今年少些歲貢。”
說著,他還清了清嗓子:“還特意帶來了他們王的幼女。”
此事,阮溪知倒是早有耳聞。
聽說西夏王的小女兒容顏絕美,更不凡的是身帶異香,在西夏國境內頗受愛戴。此次帶來送給皇上,足以見西夏的誠意。
“各位以為如何?”上首的皇上問道。
右相王安停頓片刻後起身道:“臣以為可適量削減,天災無可避,且西夏屬國自歸順我朝後一直恭敬。這次特意因此事來訪,足見國內確有難處,不妨寬容一二,也讓屬國子民感念聖上恩德。”
阮溪知發誓,他醉酒時確實與平常有些差別,尤其愛將往日憋在心裡的嘀咕說出聲來。
可他聽右相說完後,真的只是很小很小聲地嗤笑了一下。身旁的杜大人都未有反應,不知為何上首皇上的目光突然從王相轉向他,眼神中帶了些笑意,直接點了他的名字。
“阮卿,你笑什麼,可是有不同見解?”皇上的目光在他臉上巡視一下,笑得愈發和藹可親。
眾人這時都轉頭看向他,王相也皺著眉等他說話,阮溪知心中暗暗叫苦,這麼多重臣在這兒,哪輪得到他說話?
可現在也只能起身拱手道:“不敢,微臣見識有限,覺得王相所言確有幾分道理。”
“哦?”皇上臉上的笑意淡了些。
“只是臣覺得,屬國子民感念與否與我大西朝並無干係。”阮溪知說道,“三十年前,大西朝攻入西夏,戰火累及當地百姓,此乃國仇。即便如今西夏稱臣,終究是異邦,威懾便罷,不必試圖感化。”
說完,他抬頭睨了一眼王相臉色,見他眉頭擰得更緊,看著自己的神色也帶著打量。
王相做御史出身,早年間最常做的事就是勸皇上要施仁政,生怕這個初即位就手段殘暴的帝王成了一代暴君。
也不知是皇上當初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還是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即便皇上年長後行事溫和不少,他仍事事唸叨著。
現在聽阮溪知這番言論,自然有些不滿。
不過左相謝長林卻贊成道:“阮大人所言有理,西夏人驍勇好鬥,需時時警惕。至於歲貢,今年可暫緩兩成,讓他們往後幾年補上。不可減免,否則開了此例,恐以後就成了常事。”
皇上微微頷首,其餘幾位大臣似乎也無異議,只有阮溪知蹙了蹙眉。
大約是見此事差不多定下來了,一直沒說話的戶部尚書杜大人笑道:“給他們緩一緩也好,不然這些蠻子雖不成氣候,但若逼急了總擾我朝邊境子民。去歲寒冬,就有西夏境內的小股流民到遠霞鎮搶奪,還傷了當地民眾。”
“既如此,那還減什麼歲貢?”阮溪知話一出口,本來氣氛融和的大殿立馬有些緊張。
幾人又都看向他,大約是覺得他年紀輕愛出風頭,幾位大人都有些不虞。
倒是皇上對他頗多耐心,聽他說完,拍一下扶手,追問道:“怎麼說?”
阮溪知既已說出口,也不想別的了,只說道:“西夏人在我朝作亂,不找西夏王要說法便罷,給他們暫緩歲貢是什麼道理?”
杜大人反駁道:“是西夏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