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哄女兒,“阿暖哪裡難受嗎?剛剛娘去送舅舅了,阿暖是不是想娘了?”
伸手幫女兒抹掉眼角的淚疙瘩。
可陸明玉的眼淚越來越多,她大哭著爬了起來,想要撲向母親,卻因為尚未習慣七歲的身體而晃了一下,蕭氏及時將女兒按回被窩,拉好被子安慰女兒,“娘回來了,娘哪都不去,阿暖彆著急……”
陸明玉還是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好想留在這個幻境,又怕下一刻父母就都不見了。
她捨不得閉上眼睛,但她這具身體太小了,兼病重虛弱,哭著哭著就不受控制地睡了過去。
蕭氏體貼地幫女兒掩好被角,然後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女兒。
她坐床頭,陸嶸坐床尾,眼神空洞面對女兒,鼻端卻聞到了妻子身上淡淡的清香,聞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味道。
定親的時候,母親告訴他妻子很美,是個好姑娘,叫他好好對她,別以為人家是庶女就自覺受了委屈。陸嶸苦笑,他一個瞎子,有什麼資格嫌棄別人?反倒是妻子,莊王爺唯一的女兒,就算是庶女,應該也是嬌生慣養,被主母安排嫁給他,她才是委屈的那個吧?
妻子美,他看不見,光憑母親的話,無法想象。陸嶸對妻子的 003
廚房上空的炊煙散去,夜幕再度降臨。
“阿暖,喝藥了,喝完這碗明早就好了。”蕭氏親自端著藥碗坐到床邊,溫柔地哄女兒,陸嶸坐在床尾,眼睛也看著女兒的方向。
陸明玉木木地看看爹爹孃親,垂眸,雙手接過藥碗,一口一口秀氣喝,小眉頭皺著,速度卻不見慢。
陸嶸看不見,蕭氏瞧著過於乖巧懂事的女兒,心生疑惑。
陸家一共四位爺,大爺二爺是公爹原配所出,丈夫是繼室婆婆所出,陸四爺是周老姨娘的兒子,同父異母的四兄弟,感情卻十分和睦,陸家並沒有其他豪門大戶裡的齷齪事,因此丈夫雖然沒有差事,一家人也沒有受到其他三房的排擠,女兒與侄女們過得是同樣千嬌百寵的日子。
女兒脾氣嬌,以前生病最不喜歡喝藥,要哄很久才肯喝,喝一口吃幾顆蜜餞,這兩天怎麼都沒用勸?而且女兒蔫蔫的,眼裡也沒了七歲女娃的天真稚氣……
蕭氏想不明白,只能歸因於女兒大病一場,還沒恢復精氣神。
“娘,我喝完了。”陸明玉抿抿唇,藥汁太苦,從昨天到今晚,連續幾頓喝下來,越發證實了她的猜測。她不是在做夢,她真的回到了小時候,孃親還沒有跳湖自盡,父親亦沒有後悔自責,還在護著他的好丫鬟。
餘光掃過男人青色的衣襬,陸明玉心裡亂糟糟的。
想恨,無法恨得徹底,想原諒,怎麼都做不到,以至於面對這個年輕的父親,陸明玉再也無法像第一次七歲時那般喜歡他敬重他,每天都盼望父親快點跟母親和好,盼望父親別再用墨竹當身邊的大丫鬟。
真正七歲的孩子,不會覺得親人有錯,只把錯誤都塞到墨竹身上,怪墨竹挑撥離間。後來母親死了,她長大了,嫁人了,明白了夫妻之間的東西,陸明玉才明白,墨竹只是一個丫鬟,一個丫鬟再能蹦躂也得仰仗主子袒護,如果不是父親太傷母親的心,母親不會想不開……
“娘,你陪我睡……”
還沒想好到底該怎麼同父親相處,陸明玉索性不理睬,看向母親,眼裡裝滿了想念與依賴,隱隱有淚光閃爍。昨天陸明玉把這一切當成了幻境,過得呆呆愣愣,此時明白了,陸明玉就有好多話想跟母親說,跟她最親最信任的母親說。
女兒聲音軟軟的,露出熟悉的撒嬌模樣,蕭氏笑著點點頭,把提前準備好的蜜餞喂女兒。
陸明玉張嘴接著,近乎貪婪地望著失而復得的母親。
娘倆眼裡只有彼此,陸嶸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