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澡洗得倒是挺值的,黑毛球都洗成白毛球了。
“嗯~”
怎麼,還要跟著她?
“嗯!”
她身上可沒有食人魚了,也不可能真當它的魚餌。
“嗯~!”
那好吧,就叫阿嗚。
……
湯驛棧熱氣熏天,視線模糊。
但人們的目光依然緊鎖在那個身後跟著巨大白毛球的少女,他們好奇她是誰,從哪裡來,當然最好奇的還是她身上那些傷。
澤鄴城看似大,卻是咔吉爾最小的地下城,屬偏遠地區,即便有上面的獸人下來玩,也不會來澤鄴城這樣的地方。
老雌性照常在門口攬客,在艾巒經過的時候,她卻忽然“喏”了一聲,艾巒順勢看去,是一沓衣裳。
雖然不能讓她清洗,但送一件衣裳還是可以的。
“你這樣走在路上太嚇人了!”
老雌性嫌棄道。
但迴避的目光卻沒有嫌棄的意思,就是純粹不敢看。
是啊,能不嚇人嗎?
那些深的傷口,都看到森森白骨了。
艾巒退下破敗不堪的衣裳。
路過的獸人都停下了腳步,詫異地看著原地換衫的少女,都這般了,哪還有什麼顧慮,生死都不過如此。
紅衫遮住了可怖的傷痕,就像謊言蓋住了虛偽,單薄的身軀蹣跚而行,仿若一枝黑夜裡搖曳的紅色幽蘭。
他氣喘吁吁地追來,也只是看到黑暗盡頭的一抹紅色。
指間是那塊沾滿血漬的令牌。
霎那間,他視線模糊,淚水充盈,他該如釋重負才是,他找到她了,可不知為何,內心的悲傷彷彿隨時都要突破他的極限。
她沒死,她被河水一路衝到子隼河的盡頭,沒入沼澤之下。
走累了,她就靠在樹下休息。
它抖動身軀,絨毛豎起,變成一根根發光的熒光纖維。
她看了它一眼,溫柔一笑。
它給了她黑暗裡最後一道的暖光。
他站在遠處,不敢靠近,看著她退下衣衫露出百孔千瘡的身體,看著她用僅剩不多的力氣給自己療傷,看著她疲憊不堪卻不願閤眼。
她睡的已經夠多了,她不想再睡了。
“嗯?”
阿嗚驚覺。
艾巒側身傾聽。
落杉屏住呼吸。
黑暗裡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同時亮起密密麻麻的光點。
是某種生物的眼睛。
看樣子不止一隻。
“嗚——”
阿嗚退縮,害怕,縮成一團。
是棲息在暗林裡的灞須,一種算不上獸也算不上人的怪,好食腐肉。
理論上它是不會襲擊活人活獸的,但可能是艾巒身上腐蝕的傷口,吸引了它們。
落杉見狀想要上前,卻看到令他終身難忘的畫面……
她竟然徒手掰開腹部的傷口,隱隱發出“咔咔”骨裂之聲。
“啊——”
疼痛讓她難以自控,淚水湧溢,淌過那張倔強而清冷的面龐。
她在做什麼!
落杉不懂,不忍,但她身上那股前所未有的疏離感,就像刺骨的寒風,把他牢牢地擋在距離之外。
她好似在做一件她不可不做的事……
隨著她撕心裂肺的哀嚎,她竟緩緩拔出一把鮮血淋漓的銀色長槍。
她在用自己的骨頭築器!
翼麟獸的肋骨可以做世界最為堅硬的兵刃,但必須是活體,也必須由獸體本體築煉,任何一個環節忍不住疼痛,都會失敗。
沒有哪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