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的色調太暗,教室開著燈,根本看不清。
老師同意關燈,光源就在一瞬間熄滅,不光如此,窗邊的同學還開始拉窗簾。
冬寧的動作慢了一步,坐在中間的同學就著急地叫盛譽的名字。
冬寧和盛譽坐在靠窗的那兩列,冬寧挨著窗戶,盛譽靠近過道,一到晚上,窗邊的小飛蟲太多,盛譽就會跟她換位置————冬寧做題,他在旁邊扇風,也沒看電影。
盛譽反應很快,反手也拉上窗簾,沒給太多被同學打趣的機會。
冬寧錯過了電影中阿遠和阿雲的青梅竹馬時期,他們在剛到臺北困頓但快樂的日子也只看到一半,緊接著,就是阿遠服兵役,阿雲在他退伍前夕選擇另嫁他人。
教室裡從後半段就開始間歇性響起壓抑的抽泣聲。
阿雲結婚,阿遠趴在床上痛哭時,教室裡的悲傷攀到了頂峰。
人在少年時,好像都有格外濃郁的善良用來共情,性別的差異還沒有完全經過大社會的修剪,不只是女生哭,男生也哭。
大家互相傳遞紙巾,悶熱無風的教室裡,高溫不再是使人煩惱的因素,影片中年少時來不及說再見的愛情才是。
電影結束後,冬寧沒能很快從難過的情緒中掙脫出來。
好像出於某種默契,靠近開關的同學沒有立刻開燈,靠近窗邊的同學也沒去拉窗簾。
大家都需要一些靜靜坐在黑暗中的沉默時間。
冬寧面向盛譽趴著,想到在細碎瑣事中分崩離析的兩個年輕人,一顆眼淚又從眼角滑出來,經過鼻樑和側臉,浸入衣袖。
剛才冬寧停止做題,開始看電影以後,就被盛譽在黑暗中一直牽著手,所以他坐的離她很近。
冬寧用很輕的聲音問:“他們是不是再也沒可能了?”
盛譽說:“說不準,以後的事情,會是什麼樣都有可能。”
電影的基調放在那裡,這話並不能起到多少安慰的作用。
冬寧又無聲地抽噎了一下。
她沒覺得自己過於難過,剛才看到想流淚的地方,她轉頭去看盛譽,雖然看不清表情,但她看到了他的喉結緩緩地上下滑動,還有不由自主繃緊的下頜線,那是悲傷的另外一種直觀表現。
冬寧說:“我們會分手嗎?”
盛譽說:“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