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帶著乍然醒來的慌張驚恐,緊接著,她壓著恐懼坐起身,右手無所察覺地按住了裙襬,卻在勉強鎮定從床上坐起的那一瞬間,看到對面鏡子裡猝不及防清晰映出的臉龐。
眼中的恐懼蔓延到全身,表情失去控制,陡然失色,女人盯著鏡子裡自己的臉,流露出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神色。
顯而易見的慌張驚恐、不知所措的慌張茫然、以及,誰也沒有發現的,被藏在眼底深處的那簇細微閃動著的、令人顫抖的光芒。
“我是誰…?”
蒼白的唇抖動,輕不可聞的喃喃,念出來整場試鏡裡唯一的臺詞。
她雙目空洞地盯著鏡頭,另一間安靜的房間,角落坐著的四五個人緊盯著螢幕,其中一個開口。
“眼睛,放大。”
鏡頭裡的面容被推進,最後那雙漆黑的眼定格在大螢幕上,似乎隔著鏡頭,直直凝視著他們。
在場的人有個不受控制打了下寒顫。
“這個畫面有點嚇人。”
“就她了。”要求放大鏡頭的那人說,目光仍舊定格在她的臉上,專注觀摩,彷彿是遇到了什麼有趣難得的事物,手抵著下巴輕壓,不自覺頷首,輕聲自言自語。
“以前怎麼沒有發現…果然還是新人比較容易帶給人驚喜。”
“她可不是新人了,演過不少角色。”旁邊有人聽見了,忍不住開口,林朝笑笑。
“沒有被開發過得美,就是新人。”
“是是是,林導言之有理。”
沈意濃試鏡回來時,程如歌正在院內澆花,傍晚餘暉下,他身影被攏在一片暖黃色的光暈裡,白衣長褲,乾淨清雋,溫暖叢生。
聽到門被推開的動靜,他抬起了頭,手裡仍然提著水壺,眼角卻盪開了笑。
“回來了?”
“嗯。”她還未完全從之前試鏡的情緒中脫離,神色有點疲倦。
“我煮了陳皮花茶,現在喝正好。”他放下壺,擁著她往裡走去,掌心溫度從肩上傳來,溫暖驅散了寒涼。
沈意濃心情稍緩,腦中昏暗幽閉的房間漸漸被眼前的畫面取代,程如歌在杯中注入茶水,白瓷杯裝滿深紅色液體,伴隨著清香,令人精神放鬆。
他把杯子遞過來,捂在手心熱得發燙,沈意濃感受著指腹熱度,低頭喝了口,淡淡的甜夾著酸,香氣撲鼻,有陳皮的清新又不止這股香。
“裡面放了什麼?”她出聲問,又垂頭喝了一口。
“好好喝。”
“洛神花、山楂、話梅,還有一點冰糖。”程如歌笑著為她解惑,有些滿足。
“你喜歡就好。”
她靠在他身上靜靜喝茶,杯裡茶水快要見底,還不見身旁的人開口,她忍不住“咦”了聲,側頭問。
“你怎麼不問問我試鏡得怎麼樣?”
“我相信你。”程如歌沉穩地說,她撲哧一笑。
“你好官方哦,程老師。”
“真的不想知道嗎?”她眉眼彎彎,方才的低落沉鬱已經一掃而空,程如歌摸了摸鼻子。
“還是想的。”
她在出發試鏡前堅定拒絕了他送她的提議,獨自一人前往,像是孤身出征的戰士,瘦弱的背影藏不住堅毅鬥志,卻更讓人提起心,莫名不忍。
每一次的機會,都是她死死抓住不想放手的孤注一擲。
聽天命之前首先是為盡人事。
程如歌始終記得前一晚她在書房揣摩那個鏡頭到半夜的情形,連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要反覆琢磨推敲,選出一個最貼近劇本的感覺,一遍遍帶入人物。
那幾天她就像是換了個人,有時候倏忽對上她的眼神,程如歌都陡然一驚,彷彿面前站著的不是她,而是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