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倒是始終平靜,只默不作聲地看著這爭鬥的雙方。
林蔻蔻問:“你什麼意思?”
薛琳一聲冷笑:“大家都不是什麼剛入行的小白兔,就別裝了吧?就算你說的全部都是真的,千鍾教育有千好萬好,可這家公司是董天海投的。誰不知道張賢先生當年就跟董天海分道揚鑣了,要真想合作還能等到今天?”
林蔻蔻早有準備:“不試試,怎麼知道破鏡不能重圓呢?”
薛琳眉一挑,話中卻是辛辣的奚落:“破鏡要能重圓,林顧問競業一年回來,為什麼不試試和施定青破鏡重圓呢?”
林蔻蔻:“……”
搭在茶桌邊的纖細手指,線條忽然繃緊,她豁然抬頭,直視薛琳,一個冷氣從背脊後面竄了上來,卻使得她目光如雪刃一般鋒利。
然而薛琳只是若無其事地向她一笑,眉目間頗有一種刺痛了對手的得色。
能在短短一年間闖出名頭,她豈能是個善茬兒?
通往勝利的道路有兩條。
一條是直奔目標,贏得候選人;一條是擊敗對手,對手都沒了,目標還不是手到擒來麼?
鮮有人知道,她最擅長的不過四個字——
殺人誅心!
像林蔻蔻這樣的人,優勢和弱點都一樣明顯。
薛琳微微笑著,優雅地搭下眼簾:“假如林顧問連自己都無法說服,又憑什麼來說服候選人呢?”
張賢對這答案似乎也很好奇,看著林蔻蔻。
這一刻,往事千頭萬緒,全都如潮水一般朝著林蔻蔻湧來。
她如海上一塊礁石,矗立不動,卻時而被淹沒。
直到有一隻溫熱乾燥的手掌,輕輕從旁邊伸來,悄然覆蓋在她搭垂於桌下的右手上。
她面無表情地抬眸。
裴恕卻像是什麼都沒做一樣,一臉若無其事,只是平靜地端起旁邊的公道杯,為林蔻蔻那已經快見底的茶盞續上一點茶。
琥珀色的茶水,晶瑩的一注,流入杯中,有細細的聲響,慢慢拉回了林蔻蔻的出竅的神思。
她看裴恕。
裴恕卻沒看她,倒完茶便放回了公道杯,桌下搭住她手背的那隻手也不動聲色地收了回去。
不知為什麼,薛琳忽然察覺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危險,似乎自己挑起了什麼不應該的話題,而自己還一無所覺。
林蔻蔻轉眸淡淡看她:“你要跟我談施定青?”
薛琳警惕:“我說得難道不對?”
林蔻蔻似乎剝離了自己的情緒,顯得無比平靜:“我同施定青的確是頗有淵源,但之所以因為航向分道揚鑣,理念之爭只是表面,謊言欺騙才是真正的原因。施定青道貌岸然,虛偽狡詐,誰要知道這一點還跟她合作,是與虎謀皮、引狼入室,腦子真的不太清醒。”
這話罵的是誰不要太明顯!
薛琳頓時著惱:“你!”
林蔻蔻卻已經撇開目光,看都懶得看她一眼了,徑直轉向張賢:“相反,我跟董天海的淵源頗深。早年他曾投過一家公司,但被我挖垮了,我帶走了他大半個核心團隊,跟他結了大仇。可這單case董天海仍舊不計前嫌,點名要我加入進來。商人為利,本來無可厚非。陰謀詭計明明白白擺上檯面的真小人,總好過某些口蜜腹劍、笑裡藏刀的偽君子吧。張先生以為呢?”
話題又繞回了張賢那邊。
林蔻蔻和薛琳最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她最重視的永遠不是打敗對手,而是搞定候選人。
打敗對手只能提高贏的機率,搞定候選人卻是百分之百的贏。
——至少在這一刻,她所展現出來的,是真正久經江湖的大獵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