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倒也不曾為難,大手一揮,直接準了,另外還使人送了好些東西安撫宋家。
六公主確實遺憾而難過,但一想到蘭蘭沒了姐姐,只會比她更加難過。她那些難過也就不算什麼了。
理解歸理解,六公主心中仍滿是不捨。
韓濯纓只得安慰她:「雖然她不能天天陪著你了,但你們是好朋友,以後也可以經常見面的啊。」
六公主輕輕點一點頭:「女傅,我其實也知道的。我們早晚都會嫁人,不可能一直長久在一起玩。這叫聚散總有時。」
「不過——」六公主停頓了一下,「就算只剩我一個人了,我也會好好習武,絕不辜負女傅的教導。」
她難得提高了語速,眸中閃過堅定之色。
韓濯纓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嗯,這就好。」
可能是憐惜這個妹妹少了個同伴的緣故,太子殿下最近得了空,就會往瑤華殿轉一圈。
他每次前來,都會帶一些精緻的小玩意。當然,順帶著也給韓女傅帶一份不同的「禮物」。
或是九連環、或是魯班鎖、或是一份胭脂膏子,甚至還有一次是他自己的小像並一張短箋……
名正言順,理由正當,且都不貴重,只能算新奇好玩。韓濯纓拒絕不得。她尋思著不能平白拿他東西,他既然對她好,那她也應該對他好才對。
可他身為儲君,不說富有四海,也基本什麼都不缺了。
韓濯纓想來想去,金銀珠寶都不合適,而且她也沒多少。那就依著他那次討要生辰賀禮時說的,親手所制的禮物。反正最要緊的是心意。一想到他們現在與當時不同,韓濯纓心裡竟有點莫名的興奮。
每次見他,他腰間都墜著那個淡青色荷包。
或許可以再做一個更精緻的,把它給換下來。
畢竟她上次做的荷包的確很一般。
韓濯纓打定主意後,就立刻行動起來。白天教導公主,晚上回家認真做荷包。
有過之前的經驗,這回上手容易許多。
她想了想,決定採取「避短」的方式,也不繡花樣,只力求針腳細密不出差錯。
果然,不繡花樣就容易許多了。
這天臨近晌午,太子殿下再一次來到瑤華殿。
彼時,六公主正窩在藤椅上歇息。像往常一樣,小姑娘用帕子遮蓋著眼睛,閉目養神。
——她因為身體原因,每日按時用膳,既然還不到時候,那就先等著。
韓濯纓則在欣賞院中的秋海棠。
大片大片的秋海棠,美不勝收。然而謝澤的注意力卻是在看花之人身上。她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衣裙,立在花叢旁,顯得人比花嬌,端妍明媚。
謝澤也不讓人通報,徑直走入院中。待看到眼前美景後,他愣怔了片刻,才緩緩走了過去。
聽到極輕的腳步聲,韓濯纓下意識循聲望去,一眼就看見了他。
她不自覺唇角彎彎,笑意融融望著他,盈盈的眸子像是掬了一泓清泉。
指一指六公主,韓濯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纖長的食指豎在唇邊。絳唇小巧紅潤,纖指細長白嫩。兩相對照,白的愈白,紅的愈紅。
謝澤眸光輕閃,他沖她招一招手,示意她近前來。
韓濯纓悄悄瞥了一眼正閉目養神的六公主,放輕腳步向謝澤走過去。
「給你。」謝澤也不出聲,只做了個口型,他自懷中取出一個細長的小匣子,「是對耳墜。」
他親自挑的,他對自己的眼光一向很有信心。
韓濯纓環顧四周,見宮人內監不在近前,稍遠一些侍立的宮人,眼觀鼻鼻觀心,也沒看向這邊。她就接過盛著耳墜的匣子,看也不看,直接塞入袖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