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回永和宮去,路上說起佟家的下人在京中橫行霸道,如衝撞輔國公府、羞辱上京述職的官員,這只是被傳出來的,還有許許多多仗勢欺人的惡行,被欺壓之人苦於無處投告。
“京城府尹是佟國維的門生,便是去衙門擊鼓喊冤,也無人做主。”胤祥嘆氣道,“小安子告訴我,佟府的採買在市集哄抬物價,攆人砸攤子,簡直無法無天。”
十四氣得握緊拳頭,問哥哥:“既然小安子都能知道,皇阿瑪不知道嗎,皇阿瑪為何不管?”
胤祥無奈地說:“皇阿瑪哪裡顧得過來,連御史官都不上奏彈劾,難道要他在乾清門下問責佟國維嗎?“
十四悶了半晌,生氣地說:“當皇帝,竟是這樣憋屈?”
胤祥點頭:“皇阿瑪小時候,先帝爺只寵那位董鄂娘娘,董鄂娘娘的兒子死了,先帝爺遷怒旁人,對皇阿瑪和伯父叔父們都不好。等皇阿瑪當上皇帝,才我們這般大,自然不被四大輔臣放在眼裡,聽說鰲拜常常在乾清宮大喊大叫,皇阿瑪從小受的委屈,豈是我們敢想的。”
十四好似大人般眉頭緊蹙,他的煩惱,無非是不能日日騎馬射箭到處瘋玩,無非是和其他阿哥子弟爭吵打架,大多時候,皆是無憂無慮,被身邊所有人寵著捧著。
他能懂什麼是朝政,能懂什麼是辛苦,何來資格責怪皇阿瑪不管佟家那點破事。
“哥,舜安顏若真成了額駙,佟國維會欺負姐姐嗎?”
“他敢?”
胤祥露出霸氣的神情,十四亦如是,他們總會長大,長大後,就能護著額娘護著姐姐們。
兄弟倆回到永和宮,洗手更衣來向額娘請安,見小宮女向母親稟告,儲秀宮佟妃娘娘傳了旨意,要佟府女眷明日進宮相見。
胤祥和胤禵都沒多嘴問今日的事,但晚膳吃了一半,乾清宮就來傳話,皇上今晚駕臨。
見兒子們吃得急了,德妃忙道:“不妨事,皇阿瑪忙完朝務且要半夜,你們慢些吃,別噎著。”
胤禵卻說:“今日功課多,我們早些吃完,好回去寫文章。”
(
見胤祥也跟著點頭,德妃只好由著倆孩子,另吩咐宮人,為阿哥們多點些蠟燭。
到夜裡,皇帝尚未駕臨,德妃閒來無事,便來看一眼孩子,因不願打擾他們唸書,沒讓宮人傳話,只帶著小女兒,悄悄走到窗下。
但聽裡頭十四問:“哥,皇阿瑪是不是來找額娘,商量佟妃娘娘的事?”
胤祥遲了會兒,說道:“佟妃娘娘的事,與額娘什麼相干?”
十四說:“可舜安顏是佟家人。”
德妃微微挑眉,與女兒對視一眼,母女倆默契地沒做聲,又悄悄離開了。
之後將女兒送回寢殿,為她梳頭更衣,德妃小心打理著閨女的長髮,問道:“今日的事,姐姐怎麼看待的,對你說了嗎?”
小宸兒抿著唇,猶豫片刻後,才說:“姐姐很生氣,氣佟家人放縱奴僕在外橫行霸道,也不明白、不明白……”
“你們不明白什麼?”
“姐姐還生氣皇阿瑪為何不管,若是在乎舜安顏,才對佟家網開一面,實在不必如此,所謂的定親,當年皇后娘娘一句玩笑話罷了,什麼都該以朝廷為重。”
女兒如此顧全大局,身為公主懂得以天下為重,這叫德妃十分欣慰,便對小宸兒說:“明日見了姐姐,告訴她,是額娘說的,也是皇阿瑪的意思。她與舜安顏的事,只在她願不願意,不與佟家相干,也不會影響朝政,將來合適的時候,皇阿瑪自有安排。”
“是……”
“皇阿瑪不會縱容佟家造孽,但很多事,一時半刻只能忍著,在皇阿瑪這輩子忍耐過的佞臣中,佟國維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