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兄弟二人各有事務要稟告,此刻一同面聖,胤禛想著該是有什麼差事要他和胤禩一同領下,盤算著近來朝廷的幾件大事,一時猜不透。
怎麼也沒想到,皇阿瑪居然要他們兩個初出茅廬的年輕皇子去查貪,胤禛不自禁地看向八阿哥,但見他鎮定自若,並無半分異樣。
可胤禛是知道的,老八剛到工部,就從木材商手裡賺了一大筆銀子,這次南苑修馬棚的事雖不與他相干,然而三阿哥兩口子算到他頭上,將八福晉折騰一場,真真造孽。
“胤禛。”
“是,皇阿瑪。”
皇帝神情淡淡地說:“湖廣新稅一事,不可耽誤,要你與胤禩一同查貪,僅是輔助,當胤禩為難時,遭妨礙時,你可出手為他周全些許,其他的一概不必插手,繼續與年遐齡完善湖廣新稅一事。”
胤禛躬身領命:“兒臣遵旨。”
皇帝又道:“胤禩,你只管秘密行事,不必向胤禛稟告,用得上你四哥時再找他便是。想怎麼查,查哪一個,皆由你自行做主,到時候將摺子呈給朕,你查了誰朕就辦了誰。”
“兒臣謹遵聖旨。”
鏗鏘有力的聲音,聽不出半分心虛,不知怎麼的,胤禛的心忽然涼了半截。
他不信皇阿瑪對胤禩從木材商手裡賺到錢的事一無所知,他不敢質疑皇阿瑪的用人,也許皇阿瑪是想給兒子一個迷途知返的機會,以胤禩的聰明才智,走在正道上必將有大作為。
可老八此刻的鎮定和冷靜,究竟是他已經忘記自己做過什麼,還是在他看來那都不算貪汙受賄,他若不知錯,又如何回心轉意、改邪歸正?
如此,皇阿瑪圖什麼?
“盼著你們兩個,能清白公允。”皇帝忽然又道,“莫要讓朕失望。”
胤禛和八阿哥一同跪下,齊聲道:“兒臣不敢,定竭盡全力,不負聖意。”
皇帝輕輕揮手:“退下吧,出去讓佟國維進來。”
門外,梁總管笑盈盈地來迎二位阿哥,胤禛見了便吩咐:“皇上要見佟國維。”
八阿哥看向兄長,再望向遠處的佟國維,他方才打算親自去請,然而四哥卻只是吩咐梁總管,他真真不如四哥端得起皇子該有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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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同四哥走出來,經過諸位臣工面前,四阿哥並不拿大輕狂,客客氣氣地說幾句話,但隻字不提皇上傳召佟國維,還是梁總管手下的小太監來傳話,佟國維才跟著離開。
一邊看著四哥走遠,另一邊是佟國維進門面聖,胤禩不自覺地挺起了背脊,他能和四哥一樣擔當大任,自然也該與四阿哥一樣尊貴自持,總有一天要讓滿朝文武都不敢再看輕他。
如今他手握秘密查貪的大權,皇阿瑪甚至說出他查哪個就辦哪個的話,胤禩心中一陣熱血湧動,不自覺地笑起來,大步追上了四哥。
胤禛聽得身後腳步聲,就能感受到胤禩的興奮愉悅,努力揚起自己的眉眼,才不讓弟弟追上來時,看到他慍怒生氣的面容。
直到在暢春園外分開,策馬飛馳而去,胤禛才敢將怒氣露在臉上,難不成在胤禩眼中,他當時收了錢,但因聯絡的官員暴斃,最終沒辦什麼壞事,就都不算了?
這份怒氣,在心裡盤踞了一整天,傍晚回家,見宋格格半路等他,心中很沒好氣,責備她不成體統、壞了規矩,氣沖沖地走開了。
平日裡,就算胤禛懶得應付,也會說幾句哄人的話將宋氏打發,從未如此嚴厲盛怒,嚇得宋格格腿軟邁不開步子,跌坐在地上哭了片刻,才被下人七手八腳地攙扶回去。
這光景,自然很快在府裡傳開,正院裡,毓溪收拾著念佟的細軟,已和李氏說定,要送念佟進宮小住幾日,與青蓮說說笑笑感慨孩子長得那麼快,就有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