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毓慶宮內,文福晉從書房退出來,回身見大腹便便的太子妃在對面屋簷下站著,忙過來行禮。
“太子在看書嗎?”
“像是在寫文章,妾身放下茶水就出來了。”
太子妃頷首不語,便往寢殿去,文福晉上前攙扶,未遭拒絕,就知道自己是該跟著的。
“她們說,太子每年到這時候,就會沉默寡言,是為了悼念皇額娘。”
“娘娘,妾身能說句實話嗎?”
太子妃微微皺眉,但還是點頭了。
文福晉便道:“太子從小沒見過皇后娘娘,若說感情有多深,都是虛的,太子悲傷難過的,僅僅是自己沒有孃親庇護。非要說感情,孝昭皇后在太子的幼年回憶裡尚且有幾分身影,可生母就……”
“如此說來,太子這幾日不高興,不是因為皇阿瑪沒有下旨祭掃皇額娘,不是惱恨皇上忽視了皇額娘?”
“是,妾身愚見,您不用太記掛,有時候太子只是做給外人看的,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就不必人前惺惺作態,外人呢,都以為太子是思念母親而傷心難過,也算兩全了。”
太子妃扶著肚子,長長一嘆:“好端端的,他突然又把自己關起來,我還以為、以為……”
文福晉攙扶著太子妃小心翼翼前行,說道:“妾身若是察覺什麼異常,一定會向您稟告。”
太子妃道:“這樣一來,太子可就不願你伺候了,不必事事都向我稟告,你這兒若是能讓太子敞開心懷說說話,豈不比討我喜歡來的值。”
文福晉卻說:“妾身不是討您喜歡,只盼著太子一切順遂,妾身自然就能有好前程。”
“可不是嗎,胤礽好了,我們才都能好。”太子妃說罷,問道,“近日五福晉她們在內宮行走,操持女眷宴席,我原打算將你舉薦給太后,如此東宮也算出了力,你還能盯著她們做事。但太子突然這樣,我就怕他離不開你,若太子沒事,你要不要過去湊個熱鬧?”
文福晉坦率地說:“妾身與五福晉她們都不熟,不如下回四福晉掌事時,您把妾身派去。”
“四福晉?”太子妃停下腳步,打量著眼前的人。
“她就快出月子了,太后本就偏心永和宮,將來再有什麼事,一定會交給四福晉來做。”文福晉鎮定地說,“太子也常說,要妾身多與四福晉打交道,其他幾位,他並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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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點了點頭,繼續前行,說道:“聽聞他們家側福晉的孩子不大好,宮裡長輩們都沒動靜,我這兒禮也就沒送。這樣吧,下回四福晉進宮,孩子若還在,你替我把賀禮送去,孩子若不在了,你就替我去慰問幾句。雖不是她的孩子,可她是嫡母,我懷著身孕,還不宜相見。”
文福晉應道:“妾身記下了,娘娘,您歇會兒吧,太子沒事。”
可話音剛落,就有乾清宮的太監找來,是皇上宣太子前去議事。
胤礽很快就穿戴整齊出來,未察覺太子妃和文福晉在寢殿門前望著他,只顧一路往乾清宮走,梁總管早已在階下迎候。
然而當他與梁總管走進正殿,卻聽見皇阿瑪的怒斥聲,罵道:“二十郎當的年紀,滿身疲態,你叫朝臣們看著,成什麼樣子,這就是大清朝的皇子?”
胤礽渾身一哆嗦,停下了腳步,問梁總管:“誰在裡頭?”
梁總管同樣慌張,應道:“三阿哥和四阿哥在裡頭,就不知挨訓的是哪一位。”
“必定是老三了。”胤礽這般說著,忽然就不緊張了,大步進門來,卻為眼前的光景怔住了,他猛地停下,險些叫梁總管撞上。
待梁總管看清楚殿中的情形,一樣吃驚,硬著頭皮緩緩上前稟告:“萬歲爺,太子到了。”
“給皇阿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