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氣總會來,如春暖花開般不會差了時辰。
一入三月,冰雪消融,胤禛回家休養時,京城裡還有幾分悽風冷雪,待他終於能出門進宮,外頭已是百花爭豔、春光燦爛。
這日,夫妻倆帶著念佟,坐馬車到神武門,永和宮的人早早在宮門裡等候,一家三口先往寧壽宮來,那麼巧,遇上太子才剛向皇祖母請安罷。
太子十分和氣,問弟弟:“腿傷可大安了,你可真是,怎麼在九門巡防也能傷了,大阿哥走了趟漠西,都是全須全尾回來的。”
胤禛躬身道:“弟弟愚笨,讓太子失望了。”
太子看向毓溪,又見一旁乳母抱著孩子,便說:“這孩子實在好看,眉眼很像弟妹,將來定是個美人兒。”
這話叫旁人聽去,興許就以為太子故意諷刺四福晉,拿側室生的女兒來嘲笑她不能生養,但毓溪卻早就從文福晉口中知道,太子壓根兒不記這些事,必定是一時沒話說了,隨便扯了一件事來客氣客氣。
此刻胤禛在身邊,毓溪不是落單的女眷,再不必謹慎拘束,她落落大方地笑道:“太子如此疼愛小侄女,來年我們大格格能走路磕頭,給您拜年時,伯伯可要封個大紅包。”
隨口一句玩笑話,不料太子居然笑著脫下玉扳指,走上前來,就要塞到娃娃的手裡,胤禛上前來阻攔道:“二哥,使不得。”
太子原想強塞給孩子,但聽胤禛一聲“二哥”,心裡高興起來,就不想為難他們夫妻,收回玉扳指說:“這是男子的物件,我這伯父太不講究了,等我告訴太子妃,讓太子妃給侄女準備,你們一定喜歡。”
胤禛和毓溪雙雙謝恩,太子另有事要去辦,不得長久逗留,催他們去向太后請安,便帶著自己的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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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口子站在牆下目送太子遠去,直到東宮的人不見蹤影,毓溪才抱上念佟,跟著胤禛一起進寧壽宮。
路上,毓溪輕聲說:“我怕你們尷尬,才說玩笑的,是我不謹慎了。”
胤禛卻道:“說說笑笑才像兄弟家人,沒有不謹慎的,你看我一叫二哥,太子臉上就高興了。”
毓溪問:“你知道太子喜歡?”
胤禛點頭,從她懷裡抱過閨女,說道:“太子不容易,誰對他好,他都記著,唯獨……”
毓溪還想聽下去,但太后身邊的人紛紛迎了出來,高娃嬤嬤抱過了孩子,一個勁兒地誇讚:“格格養得實在好,這樣白白胖胖玲瓏可愛,奴婢想起五公主小時候了。”
一行人進了門,小兩口向皇祖母請安,太后顧念胤禛腿傷,不讓他跪,早早就命人賜座,一面又抱著小重孫女,歡喜地念叨:“是像,到底是她親姑姑,這孩子像極了溫憲小時候。”
胤禛說:“但願性子也能隨了姑姑,能成個大大方方的姑娘。”
毓溪笑道:“皇祖母,要不把念佟留下,您來教養吧。”
這是誇自己把孩子養得好,太后高興不已,但摟著娃娃說:“力不從心啦,如今成日只想懶懶地歇著,看你們長大,看你們成家,看你們開枝散葉,皇祖母心裡就高興。”
說到這裡,太后忽然想起,念佟並非四福晉所出,且四福晉與胤禛成親多年都沒動靜,心裡就過意不去,便說道:“把孩子留下,一會兒溫憲她們散了學,一併抱去永和宮,你們先過去吧。胤禛,你額娘很惦記你的傷,這幾日瞧著都瘦了,必定茶飯不思。”
夫妻倆起身領命,恭敬地退出來,胤禛似乎真信了太后的話,臉上滿是對母親的擔心,毓溪也不敢多說什麼,先一起往永和宮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