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既然嚴明君點將點到自己頭上來,那這份加班費何琦並不打算讓給別人來掙。
儋州作為瓊州島上的文化中心,城中還是相當熱鬧的。去年那場戰亂在城市所造成的破壞其實相當有限,主要都集中在城北的官衙區。而何琦帶著嚴明君去的,卻是城南的商貿區和文化區,這邊非但沒有留下什麼戰亂的痕跡,反倒是因為海漢商貿在戰後的強勢介入,讓這裡的市面變得比戰前更為熱鬧繁榮了。
嚴明君隨意進了路邊的幾間商鋪,很容易就注意到這些商鋪所出售的物品至少有一半都是海漢所產,而且這些物品明顯要比大明所產的同類商品便宜許多,價格比嚴明君當初在羅定州看到的同類海漢商品也低出一截。當然這個道理很簡單,畢竟從三亞把貨物運到儋州的費用,跟運到廣東內陸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了。
然而這些在廣東內陸都極有價格競爭力的商品,在這裡的售價更低,就可想而知其市場佔有率有多高了。嚴明君轉了幾家店鋪之後發現,像米、鹽、煤這些生活必需品,似乎都已經被海漢貨給壟斷了。他可不是隻知道圖便宜的愚民,畢竟是有過地方執政經歷的官員,他對於這樣的壟斷式經營還是有一定的敏感度。
拋開經濟方面的複雜原理不說,如果瓊州島在物資供應方面逐步脫離了對大陸的依賴性,那朝廷還能如何控制這片海外飛地?靠軍事手段很顯然已經不可能了,瓊北都已經是如此境地,瓊南那邊是海漢人的老巢就更不消說了。靠民心也不太實際,這島上本來就有數萬跟大明若即若離的黎人苗人,如今從儋州的情況來看,民心似乎也在逐漸偏離大明這邊,而海漢人倒是透過各種各樣的“花招”拉攏了不少擁躉。剩下的手段就只能單純的行政命令,然而嚴明君自己的遭遇已經說明了這種手段在本地已經失效了,他現在可是被徹徹底底地架空,而且連一點反抗的手段都沒有。
出了店鋪,嚴明君對何琦問道:“本官聽說這儋州也有官家鹽場,為何市面上所見的鹽卻全是標註海漢所產?”
何琦應道:“回嚴大人,本地的鹽場,兩年前就已經停產了,之後本地的商販便只出售海漢所產的精鹽。”
“本地鹽場是因為價格不如這海漢鹽才經營不下去的?”嚴明君也算是聰明人,結合剛才所看到的情況,便推理出了正確的答案。
何琦道:“大人明鑑,這海漢鹽比本地鹽便宜近三成,且精細得多,本地鹽商自然是選便宜的進貨。時間一長,本地鹽場的鹽戶們沒了收入,自然就不肯繼續做事了。海漢人又出了價,把這些鹽戶都僱走,送去他們自己的鹽場做工了。”
嚴明君道:“鹽課提舉司遠在廣州,想必也是管不了海漢人在瓊州島上販運私鹽。不過海漢人把鹽價定那麼低,那他們如何能養活那麼多鹽戶?”
何琦心道海漢人何止在瓊州島販運私鹽,就算是海峽對面的雷州、廉州、高州,大部分地方的民眾也都是在吃海漢鹽了。再說海漢人運鹽隊伍都是武裝押運,本島的海運甚至是打著大明水師的旗號在公開走私,那鹽課提舉司就算來了又能把他們怎樣?
“回嚴大人,小人雖未去過海漢人的鹽場,但聽說他們的鹽場都建得頗大,曬鹽的並非本地鹽場所用的石槽,全是數丈見方的大池子,且製鹽之法所需的勞力比傳統制鹽法要少得多,所產之鹽勝過大明鹽戶十倍,是以價低卻仍有豐厚的利潤。”何夕腹誹歸腹誹,但還是原原本本地照自己所知回答了嚴明君的提問。
“那這稻米、生鐵、煤炭,也俱是如此?”嚴明君繼續問道。
何琦應道:“大人所料不差。”
嚴明君雖然已經有所預料,但聽到何琦的回答還是難免有些喪氣。這些民生所需的商品全都被海漢所把控,大明想要再奪回本地的控制權可就不是簡單的行政手段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