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也就沒有再嘗試無謂的抵抗,只是盯著龔十七,要看這海漢頭目有什麼作為。
龔十七走到桌邊,也拉開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於大人,這一年裡對我海漢窮追不捨,用盡了各種手段想將我們驅逐出浙江,也是辛苦了!”
於平風道:“似你這等目無王法之徒,官府自然是要給予懲戒才行。羈押朝廷命官,你可知道這是多大的罪過?”
龔十七點點頭道:“關於羈押朝廷命官這一點,廖大人之前也已經說過了。不過於大人既然有疑問,那我就再解釋一次。你們在明廷當多大的官,都管不了海漢,大明律也治不到海漢人的罪,我設局抓你們,那是因為你們一直利用手中的權力來跟海漢作對。你們覺得可以憑這大明的官位壓海漢一頭,但今天我要告訴你們,這種想法實在錯得很離譜!”
於平風道:“要殺便殺,你將我們扣在這裡又是意欲何為?”
龔十七道:“於大人不用這麼著急,還有你能派上用場的地方。來人,上紙筆!”
當下便有人呈上紙筆硯臺等文房用品,龔十七道:“於大人不用覺得疑惑,我費這麼大的周折請你過來,可不是為了求你的墨寶。現在我需要你寫一封信,寫給你的同伴,內容按你之前看到廖大人那封信照搬就行。”
“你是要把郭大人也引來此處?”雖然龔十七並未提及郭正的名字,但於平風卻已經想到了他的真正目的。
“你們三個人不是一向同進退嗎?能在這裡聚齊多好,而且順便也能看到你們一直想見的海漢人,也算是得償所願吧。”龔十七不無調侃地說道。
於平風怒道:“本官豈會受爾等脅迫做這齷蹉事!”
龔十七道:“你不寫也行,但今晚你家宅子就會起一場無名火,屆時可能一個人也逃不出來。”
“卑鄙!”於平風怒罵道:“蠻夷番邦,果然是小人行徑!”
龔十七也不著惱,依然語氣平靜地說道:“在下只是替海漢幹髒活的下人,不管你如何辱罵也沒用,在下來杭州就是要完成任務,至於用什麼手段來達成目的……沒有人會關心失敗者的命運,你們現在應該做的,是讓自己不要輸得太徹底。至少,要盡力保住你們家人的性命安全。”
於平風看了看身旁的廖訓,突然有點明白了對方的感受,想必今早廖訓受迫給自己寫信的時候,應該也是十分為難。海漢人居然想出這樣的毒計引己方三人一一自投羅網,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龔十七又補充道:“信裡記得說你們兩人現在在一起,寫完後廖大人也簽寫一個落款,這樣應該更具有說服力。”
於平風一想的確是這道理,有他與廖訓一起作保,接到信的郭正自然不疑有他,恐怕很快就會趕來會合。這樣一來,杭州城一日之間,大概便會有三名高官莫名其妙地失蹤了。但他現在的處境,也根本沒有辦法改變局勢的走向,無力對龔十七的安排作出反抗。
大約一個多時辰之後,先前帶於平風來到這裡的送信人揣著另一封剛剛出爐的信件,坐著馬車又再次進城了。他的目的地是城內的提刑按察使司,將這封信送交到僉事郭正手上。如果郭正動作夠快,城門關閉之前他就能乘坐行動小組提供的馬車出城趕到成豐行,與他的兩位難兄難弟會合了。
龔十七命人將於平風和廖訓分別押到不同的房間裡看管起來,現在就等著郭正上鉤,這次的任務就算齊活了。回想這次來杭州執行的任務,能夠峰迴路轉展到當下這個局面,也的確是他與高橋南在事前根本沒想到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