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之間的海上貿易線不會因為葡萄牙人所受的限制而出現明顯的波動。如果葡萄牙人試圖要把海上運力拿來作為談判條件,那可能會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
這種形勢的轉換還真是微妙,在此之前海漢與荷蘭東印度公司就貿易協議談判期間,葡萄牙還是海漢手上一張非常具有威懾力的牌,東印度公司肯答應海漢提出的苛刻條件,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擔心被葡萄牙壟斷了東北亞地區的貿易份額。但時過境遷,現在要擔驚受怕的一方似乎換成了葡萄牙,而曾與海漢是對頭的荷蘭東印度公司,如今卻成了海漢手中的貿易戰武器。
托馬斯現在的心情只能用鬱悶來形容,自己的來意本來是想從海漢這邊拿些好處,為葡萄牙商人爭取更大的活動範圍,但萬萬沒想到施耐德早就挖好了坑等著自己往裡跳。馬六甲海峽的控制權自然是不能隨意丟棄的,但海漢人以貿易權利相挾,甚至還扯出了荷蘭這個競爭對手,這要是不擺平也同樣會是大麻煩一樁。兩邊都丟不得,但看海漢人目前表現出來的態度,想把兩邊都抓住大概也不太可能了。
而目前這個談判僵局看起來並不好化解,主要是葡萄牙現在根本就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交換條件,而海漢穩穩地掌握著主動權,態度卻是有恃無恐。如果葡萄牙拒不讓步,那海漢能使出來的後手還真不少,而葡萄牙這邊卻就不見得能從容應對了。托馬斯想了想,還是決定採取拖延戰術,在海漢人不肯作出讓步的狀況下,這大概是目前唯一能奏效的一招了。
“施耐德先生,懇請你體諒我的苦衷,很多事情不能由我這樣一個商人代表葡萄牙作出決定。”托馬斯努力在臉上擠出為難的表情:“這麼大的事情,我必須要向澳門理事會和果阿總督府分頭報告才行。”
施耐德笑了笑道:“這當然沒問題,貴方有足夠的時間去慢慢研究對策,不過我想提醒一點,我剛才所說的那些措施,並不是要等到貴方做出答覆之後才會實施。只要我方覺得時機成熟了,就會採取必要的手段來確保達成我們想要的目的。”
托馬斯驚道:“這怎麼可以……施耐德先生,我們可是盟友……不,現在應該稱為盟國才對,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應為了這種事情而受到損害,有分歧應該透過協商來解決,而不是將矛盾擴大化。”
“你說得很對,托馬斯先生,作為盟國我們應該尋求共同利益,而不是在一些蠅頭小利上計較得失。”施耐德話中有話地回應道:“像你一樣不遠萬里來到東方的葡萄牙人,應該都是為了這裡的財富而來,只要好好做買賣,財肯定不是問題,何必要過多參與別的事情?跟我們對著幹,有誰得到過好處嗎?”
托馬斯嘆口氣道:“話雖如此,但馬六甲海峽已由我國掌控百年,哪能心甘情願把地方讓出來?換做是你,你肯嗎?”
施耐德道:“那麼我換個提法好了,如果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守著馬六甲海峽這地方,但沒機會進入遠東最大的市場,並且要面對所有覬覦這個戰略要地的敵人。第二種選擇是把馬六甲海峽交給我們,但你們可以把生意做到海漢控制的所有地區,並且能得到我們提供的保護,你覺得哪一種更划算?”
托馬斯聽完之後也有些猶豫,如果以賺錢而論,那自然是第二種選擇比較划算,但如果放棄馬六甲,果阿總督府的面子上肯定過不去,而且失去了馬六甲海峽的掌控權,葡萄牙今後在遠東地區的通航許可權可就都交到別人手裡了,以後要是跟海漢人不對付了,人家立刻就能封鎖進入南海的主要航道,到時候可沒有賣後悔藥的地方。
施耐德看他臉色,也知道他現在肯定下不了決心,不過海漢的打算也不急在這一時實施,因此施耐德也不催促他立刻做出表態,讓他先回去好好考慮清楚。反正過不了多久海漢就會推出舟山地區的一系列招商專案和相關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