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誰也沒提剛才的事情,但車裡的氣氛卻並不沉悶,而有種莫名的情緒在流淌著。
偶爾紀絮桉用餘光瞥一眼姜姜,看到的都是對方恬靜柔軟的側臉,姜姜坐車的時候很規矩,兩腿併攏,雙手放在腿上,連腰背都挺得直直的。
是因為有自己在,所以她很緊張嗎?
紀絮桉若有所思。
其實姜姜只是習慣了這樣坐著,儘管她這會兒已經有點困了,但畢竟紀絮桉還在開車,她總不好就這麼睡過去。
強忍著到了療養院門口,姜姜還是沒有忍住,以手掩唇偷偷打了個哈欠。
紀絮桉扶正方向盤迴頭一看,正好看見姜姜的眼睫上還掛著兩點晶瑩的淚珠,她稍稍一頓,本想問些什麼,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口。
下車的時候,姜姜跟紀絮桉就該用柺杖還是用輪椅發生了一點小小的爭執。
紀絮桉認為,從停車場到紀老太太所住的房間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姜姜用柺杖走過去太累了。
但姜姜覺得,老太太要是看見她坐著輪椅過去,可能會被嚇一大跳,再者,她的腳踝其實已經沒有那麼痛了。
其實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兩人偏偏誰也不肯讓誰,姜姜平時明明很聽紀絮桉的話,此時卻偏偏固執地不肯退步。
最後還是紀絮桉妥協了。
雖然這次是姜姜不聽話,但紀絮桉心中卻並無任何不悅,有的只是無奈和心軟。
她是因為心疼姜姜,才會讓她坐輪椅過去,而姜姜不肯聽她的,卻是因為擔心紀老太太。
紀絮桉還能說什麼呢?
此時精明的紀總已經忘記了,其實她完全可以用輪椅把姜姜推到房間門口,然後再讓她走著進去。
可紀絮桉當時壓根兒沒想起來這一茬,因為姜姜拉著她的衣袖,可憐巴巴地說了一句,“姐姐可以像昨天那樣扶著我,這樣我就不怕摔倒了。”
紀絮桉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直到兩人走出一段距離之後,紀絮桉才想起來還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她看著姜姜因為專注而緊繃的小臉,一時有些無言。
難不成是最近太累了嗎?
為什麼她這兩天總是做一些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
紀絮桉恍然察覺,好像自從姜姜受傷之後,自己就變得有些怪怪的。
她似乎有些太沖動了,總是在姜姜面前失去理智,上午是這樣,現在也是。
紀絮桉暗自反省,原本放在姜姜臉上的目光也收了回去。
等她不再看自己之後,姜姜才用餘光不著痕跡地瞄了紀絮桉一眼。
經過剛才的試探,姜姜大概確定了,紀絮桉對她的態度是真的不一樣了。
當她露出可憐的眼神時,紀絮桉會更加難以拒絕她的要求。
這應該算是紀絮桉在逐漸軟化的徵兆。
如果是不在意的人,即便對方再悽慘,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姜姜不知道這是不是上午的事情帶來的影響,但肯定也跟那件事脫不了關係。
紀絮桉太驕傲了,她對自己有一種本能的信任,所以當她發現自己居然做錯了時,心裡的不可置信和愧疚會促使她成倍地彌補那個被她傷害的人。
姜姜要做的就是延長這個過程。
她沒有刻意在紀絮桉面前偽裝堅強,走累了就停下來歇會兒,因為全身都在用力,姜姜的鼻尖上甚至冒出了點點細密的汗珠。
紀絮桉攬著她的身子,察覺到了手下的肩膀在微微發顫,她想了想,乾脆輕聲對姜姜道:“要不我揹你過去吧。”
姜姜愣了愣,臉頰倏然間燃起了絢麗的紅霞,“不,不用了姐姐。”
她漲紅了臉,連耳朵尖都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