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的震怒聲響徹殿內,霎時間,宴會的觥籌交錯、談笑風生戛然而止,所有人噤若寒蟬,戰戰兢兢地望向上首。
只見一向淵渟嶽峙的陛下此刻面沉如水,一雙凌厲鳳眸狠狠盯著太后身旁的男寵,森冷幽暗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楚月凝不明所以地望向滿身寒氣的男子,盈盈水眸中還殘留著迷離波光,她有些不安地握緊他的手指。
注意到女子小臉上的無措,嬴政冰冷的眼底閃過一絲柔軟,他俯身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溫聲輕哄。
“月凝,閉目,掩耳。”
“好。”
雖然不知道阿政要做什麼,但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楚月凝乖乖闔上美眸,雙手緊捂住耳朵。
見小妻子準備好,嬴政倏地起身,一邊龍行虎步向下首邁去,一邊緩緩抽出腰間的天子劍。
燭火搖曳中,長劍出鞘,點點冷冽寒芒乍洩,在場之人無不面色惶惶、膽顫心驚。
看著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持劍修羅,嫪毐渾身抖如篩糠,驚恐萬狀,求生的本能讓他下意識想逃。
然而周身氣機像是被強大猛獸鎖定了一般,他手腳軟綿,根本提不起一絲力氣逃跑,於是他只能痛哭流涕地磕頭求饒。
“陛、陛下,饒命啊!”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不該冒犯皇后娘娘,是小人鬼迷心竅了......”
“求陛下看在小人侍奉太后娘娘的份上,饒小人一...啊!”
俯視著自扇巴掌、跪地求饒的嫪毐,嬴政森寒的面容沒有一絲波瀾,他舉起天子劍,利落地齊根砍斷嫪毐的一隻手臂。
刺目的鮮血如瀑布般噴濺而出,隨之而來的是淒厲痛苦的慘叫聲,嫪毐捂住血流不止的肩膀疼得滿地打滾。
或許是強烈的求生意志激發了潛能,他強忍住極致痛意,用僅剩的一隻手撐起身體,踉踉蹌蹌地想往外逃。
可沒走幾步,就聽到了身後傳來的陰冷索命聲。
“膽敢以下犯上,罪該萬死。”
“啊!!!”
“饒、饒命,小人知錯了,小人再也不敢了,饒——”
秦朝的刀劍鋒利至極,削鐵如泥、吹毛可斷,何況是區區血肉之軀?
隨著幾聲劍身穿風的唰唰聲、劍刃刺入血肉的沉悶聲、人瀕臨死亡的嗬嗬聲,幾乎被削成人彘的嫪毐在頭顱落地後,終於得到了解脫。
猝不及防的血腥殺戮令所有人心驚肉跳,一個個毛骨悚然地癱軟在椅子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一時間,殿內只剩下嬴政持劍佇立著,鮮紅的血液順著雪亮的劍身滑落,凝聚在劍尖,一滴滴落到地面上,暈開代表死亡的血花。
嬴政今日身穿玄衣,鮮紅的痕跡絲毫不明顯,但臉上卻濺了幾滴血花,如彼岸花般殷紅,讓這張面如冠玉的容顏變得昳麗而靡豔。
直面這場血腥虐殺的趙姬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昨日還與她纏綿的男寵此時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劊子手竟然是她的親兒子。
她驚恐地注視著眼前冰冷無情的玉面修羅,白皙嬌嫩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顫抖,紅唇囁嚅了幾下,吐出了一句毫無氣勢的質問。
“你、你為何要殺了他?”
“此人冒犯月凝,自然該殺。”
嬴政先是揮手示意宮人清理殿內,然後才漫不經心地回答,骨節分明的大手接過錦帕,擦拭著臉上的血漬。
他看了看乖巧閉眼的小妻子,又聞了聞身上沾染的濃重血腥味,皺了皺劍眉,命人拿來一件外袍換上。
當人關閉一個感官,其他感官便會加倍敏銳,楚月凝正是沉浸在這種狀態之中。
寂靜無聲的環境裡,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