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鸞沒想到,白天說想阿母,晚上就真的見到阿母了。
黑金色調的宮殿威嚴又冷寂,明黃的燭光映照著帝王的身影,拉得很長,愈發顯得煢煢獨立。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帝王好似已經習慣了孤獨相伴。
然而,如今身旁陪伴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那顆孤寂冰冷的心又彷彿染上了絲絲溫情。
正值仲秋之時,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圓,猶如一輪皎潔無瑕的銀盤。
如水般的月色傾瀉而入,給冷硬的黑金色宮殿增添了一抹溫柔。
嬴鸞雙手託著腮,痴痴欣賞著難得的美景。
“父皇,今晚的月亮好美呀!”
“嗯,的確很美。”
秦始皇放下毛筆,側眸仰望窗外那輪明月,柔和的清輝沁入鳳眸中,將寒潭融成一湖春波。
大自然的美總是忍不住令人驚歎。
明月皎潔,夜色溫柔。
父女倆靜靜欣賞著月色,似乎在這一刻忘記了煩惱,只剩下心靈的寧靜與美好。
正當氛圍靜謐之時,一道空靈縹緲的女聲打破了寂靜。
“鸞兒?”
不等父女二人作出反應,下一瞬,一道清冷絕豔的白色身影彷彿穿越時空長河,踏月而來。
皎皎月光下,女子一襲白裙,未施粉黛,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令天地為之失色。
雲鬢霧鬟,眉如翠羽,膚若凝脂,瓊鼻櫻唇,一雙翦水秋瞳似含著盈盈情意,可週身氣質又清冷疏離。
恍若高居月宮下凡的月神仙子。
不食人間煙火,出塵脫俗,高貴聖潔,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撲通!撲通!”
是心跳的聲音,胸腔處劇烈的震顫猶如鼓鳴般,震耳欲聾,無法忽視。
雄才大略、冷酷無情、對風花雪月嗤之以鼻的秦始皇,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因一個初次見面的女子亂了心神。
縱橫半生,坐擁天下,他見過的美人如過江之鯽,後宮中也有幾位不遜色於眼前女子的妃嬪。
只是他並不好女色,宏圖偉業才是他畢生的追求。
可不知為何,他偏偏對她有著別樣的情愫。
或許是今晚的月色太美吧。
秦始皇按下心頭的悸動,恢復成為威嚴持重的模樣,不動聲色地打量來人。
此時,母女倆已親親熱熱地抱在一起互訴思念了。
“阿母,我好想您嗚嗚嗚~”
“阿母也想鸞兒,乖啊不哭不哭,阿母來了。”
女子抱起淚眼汪汪的小人兒,一邊輕拍她的背,一邊柔聲細語地安撫。
那不經意流露的母性光輝,削減了她周身的清冷淡漠,增添了一抹令人心動的溫柔。
秦始皇神情微怔,靜靜注視著這一幕,心頭像是被十里春風拂過,柔柔的,癢癢的。
他想,昭昭說得沒錯。
他阿母的確是個如明月般溫柔的女子。
溫柔鄉,英雄冢。
他忽然理解另一個時空的自己,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飲,立她為後,情深不悔。
換作是他,他也——
“陛下,多謝您這段時日照顧鸞兒了。”
白衣美人盈盈一拜,婉轉輕靈的嗓音如黃鶯初啼,卻難掩其中的客套疏離。
秦始皇像是被當頭潑了一盆涼水,那些旖旎的幻想如鏡花水月般消散。
昭昭說錯了,他阿母明明是一個冷漠的女人。
帝王小氣地心想道。
那張不怒自威的俊臉也板了起來,愈發顯得冷酷不近人情。
“不必言謝,鸞兒很乖。”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