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用粉豔紅唇微笑,一面用光閃閃的眸子朝著柳心誠,道:“我與柳二公子自小相識,奈何闔家生了變故,滿門府邸被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
“是柳二公子費盡心思請柳尚書救我於水火。”
“代價便是他得離家萬里,去往有鳳書院求學。”
“這就意味著……他們不允許我同他再有親近。”
崔汐說這話時,一直面露含笑的,甚至毫無半點埋怨。
柳心誠晶亮的眸子終於有了錯綜複雜,他似乎很難平復心中的情緒,無論這事過去多久,他都不懊悔當初的決定。
只是……
連他自己也沒能料到,他們到底是不一樣了。
變故出在遙遠的距離亦或是久遠的時間,這些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崔汐與他,像生活在兩個世界中的人,她曲意迎巧,只為了能體體面面的活下去。
而他,又何嘗不是為了迎合他人。
他深感自己的無能,就算這麼多年過去,他能做的,也僅是向權威、權力中心者求援,如向他的父親——柳尚書。
他對這位位高權重者有著復的感情。
柳家可不像外面看起來般,它的家底盤根結錯,家族大了便不好管理,何況家中兄弟姊妹多得很,由是分給自己的父愛便少得可憐。
柳心誠自小離家,更是對親情淡漠,一念及此,像澗溪中憑空生出的潺潺流水,早已乾涸的河道,為何又湧來諸多情緒?
崔汐眸間移動,柳心誠的心思變化她看在眼裡,可如今,她早已沒了可以去關切他的身份地位,只能黯然撇開。
這各自傷懷的一幕便是被玉冥瞧了正著。
他對柳心誠與崔汐之間的往事隱約起了興趣,之所以如此,或許是他天生性敏感,加之對音律詩詞的熱愛,使他熱衷於創作,而創作的靈感之泉,便是在各種故事中。
日後,備受後世之人推崇的《戰跋》與《趨和》二曲便是在此基礎上誕生的。
一向以主人之態自居的柳心誠,這會收斂得不像話,這讓在場的另外三人陷入沉默的感尷尬中。
最終,顏慎序提醒他道:“柳兄,崔汐姑娘在看你。”
這意思明顯得很,柳心誠可不能再裝聾作了,也是,雖是與正經事無關的閒散公子,可人生有限時間還是彌足珍貴的不是嗎。
柳心誠正色,從倚在深棕色的窗框旁踱步而來,他目光越過崔汐,徑直看向她身後青煙色的帷幔,道:“一別經年,這趟我歸來……汐兒你……”
他啞然著,半晌方續上了話:“從前生存困難、萬事艱難……而我今日過來是想勸你離開京都,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