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堇戲園的梧桐苑,據說是姐姐瓏鳳的居所,自打她們倆姐妹接管戲園後,姐姐瓏鳳多數時候均歇在此處。
林苑幽深的筆直小道上,疾疾風聲一浪接至一浪。
蕭定恆走向屋簷下的廊橋,一抬眼,能看見名叫滄浪的亭子下面,背立而站的紅衣女子,女子長髮垂下,裙袂飄帶,身板直立而優柔,是常年練戲後的成果。
待他走近,她展露的笑眼如風拂過,聲腔柔美而有力,道:“久聞蕭掌櫃之大名,今日能見,實是榮幸。”
瓏鳳邀請蕭掌櫃對坐於塌,在這水天一色的靜謐中,共品繁囂過後的寧靜。
“今日未曾相約,請蕭掌櫃過來……實是唐突。”
“還望你見諒。”她黛紫色的眼睫上翹,看視他的笑意裡始終帶有不同尋常的打量。
蕭定恆望了眼她身後池子裡的兩隻水鴨,不,應該是叫做鴛鴦?
鴛鴦在戲水,這種池子裡的生物,看著美好,實是供他人欣賞的寵物而已。
“瓏姑娘是有何事情找我?”蕭定恆回神,看向她,一如既往的淡漠,自從他來到這山吉鎮後,天大的事,在他眼裡也不足為奇。
“蕭掌櫃今日是第一次,來我們瓏堇戲園吧?”她左手攏住右手寬大的衣袖,纖長柔美的手指輕輕托住一隻玉色的茶杯,她遞在他面前,說道:“剛下戲來,身上的這副裝扮,還沒有清退乾淨,由此造成的失禮之處,還請海涵。”
“瓏姑娘不必如此客氣。”蕭定恆說。
她這文縐縐,如唱戲般的語調與他一貫接觸的尋常人果真是不同。
瓏鳳搖首,眉目輕抬,恍若有思,道:“禮乃立身之本,而今身為瓏堇戲園的半個主人,若是連這點禮數都顧不全,在這富商林立,貴族滿天的山吉鎮,是會被他們恥笑的。”
“更何況……”
“瓏堇戲園乃是山吉鎮百年傳統曲藝之代表,不但是山吉鎮的顏面,更是剡州的顏面,我不得不如此……”
林中一陣風嘯吹過,聽在耳中,掠過心上。
蕭掌櫃思量過後,道:“如若是這般,瓏堇戲園交由你們,定然能上一層樓。”
瓏鳳的眼睛不像愛笑,但她卻始終對蕭定恆笑意相迎,她抬手抿了一口茶,說道:“借蕭掌櫃吉言。”
冷靜了半天,她才說出自己的真正意圖:“雖你我是第一次見面,但因為山吉日報的緣故,對蕭掌櫃你一點也不覺得陌生。”
“他們每月都會寫一篇關於你與那位……小姐的故事。”
“雖然註明了是杜撰,但耐不住山吉鎮百姓們愛看。”
已經有許多人提過這事,蕭定恆本以為這件事不足輕重的,如此看來……
見他反應平淡,瓏鳳失落又瞭然,說道:“果真如此前寫的那樣,是發燒失憶了呢”
蕭定恆對此,卻說不上有什麼感受,畢竟只是個杜撰的故事,不痛又不癢,對他而言,又沒造成傷害。
瓏鳳扯開話題,進入主題,道:“今日相請,是想與蕭掌櫃商量一件事,關於山吉鎮一年一度珍採節的。”
“我們瓏堇戲園打算排演一出新戲……”瓏鳳認真打量他每一個細微處的神情變化,彷彿察言觀色已成了她的一種習慣。
“故事以及原型,就以山吉日報所寫……關於您和那位的故事。”
“蕭掌櫃看這事……是否有商量的餘地?”
蕭定恆的內心有些不解,轉念想到她所說的,是山吉鎮百姓愛看!
因為百姓們愛看,所以她們瓏堇戲園打算將此搬上戲臺?
這是個什麼道理?
蕭定恆盯著面前的茶盞,內心亦在計較,這事並非不可商議,如前所言,未給他帶來不良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