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困惑問:“你跟太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崔文熙想了想用詞,拇指輕輕摩挲酒杯,一本正經道:“太子掌生殺大權,崔家的前程皆在他手上,無人敢與他抗衡,是不是這個理?”
王氏皺著眉頭與金氏對視。
金氏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有些懊惱道:“太子用強權逼迫你?”
崔文熙小酌一口,“阿孃小瞧他了,那小子鬼精鬼精的,咱們崔家在京中好歹根基深厚,一旦鬧將起來,雖說沒了前程,可東宮的顏面到底損了。”
金氏:“???”
崔文熙緩緩道:“他沒用強,用的是哄,半威脅半誘哄。”
王氏簡直無法直視,脫口道:“你可是他的前嬸嬸,此舉有違倫理綱常,豈不是大逆不道?”
崔文熙搖頭,“大嫂短淺了,他是陳平的學生不假,可他同時還是武帝教養大的,像武帝那種狂妄不羈的人物,能教出個什麼東西來?
“你們可莫要忘了,當初東宮能扭轉乾坤是靠的誰?若是沒有一點心計城府,哪能哄得武帝為他鋪路,甚至不惜連斬二子,唬得慶王都對他退避三舍。這樣的人物,你拿倫理綱常去約束他,豈不是笑話?”
金氏聽得心裡頭直發毛,她自然也曉得那段腥風血雨,京中草木皆兵,特別是他們這些世家貴族,更是猶如睡在刀尖上,日日不得安寧,生怕一個不慎就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畢竟在武帝屠殺秦王和靖王時周邊的貴族死傷無數,他們崔家能夾縫求生全靠鎮國公的周旋。
如今聽崔文熙提起,還是感到渾身不舒服,不由得嘆道:“是啊,能在武帝那樣的嗜殺者嘴裡討食吃,太子的心智確實異於常人。”
崔文熙正色道:“阿孃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便應該知道女兒為何會與他廝混了。”
金氏神情黯然,“你是迫不得已。”又道,“崔家無力,沒能護住你。”
崔文熙失笑,“阿孃何必這般?”
王氏不解道:“都闖出這般大的禍來,元娘還笑得出?”
崔文熙:“我自然得笑,趁著現在能笑時多笑才好。”停頓片刻,“起初我原想著那小子是貪圖新鮮,待他膩了自然會撒手,哪曾想他較起了真兒,兩人就這麼耗著,誰知道袁五郎那禍害半夜爬牆偷腥偷到了太子頭上,他忍不了,當場就把人家腿筋給挑斷了,只怕袁家的前程也到頭了。”
金氏憂心忡忡道:“如今外頭風言風語,你又當如何是好,你畢竟是他前嬸嬸,行事確實不成體統。”
崔文熙安撫道:“阿孃且寬心,太子與我說了,讓我什麼都不用管,宮裡頭他自會處理,不會影響到崔家。”
金氏半信半疑,“他當真這麼說?”
崔文熙點頭,“說起來他也從未做過傷害我的事情來,不過也不能全信他,自己也得打主意。”
金氏發愁道:“那畢竟是天家,你能打什麼主意?”
崔文熙心中有計較,說道:“無妨,女兒自有保命的法子,只要避過這個風頭就好了。”停頓片刻,“我同你們說這些,是讓你們心裡頭有底,莫要兵荒馬亂一團糟,明白嗎?”
金氏重重地嘆了口氣,“真是冤孽,鬧了這麼一出,往後京中誰還敢娶你,你的前程只怕是徹底毀了。”
這話崔文熙都聽煩了,自從她與慶王和離後,聽得最多的就是她的前程。
“倘若阿孃真這般看中前程,我索性進東宮討個妃位,他日太子承大統,不就能壓慶王一頭,給你掙臉面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