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的體面虛偽,覺得都是偽裝,“崔文熙,你的心腸都是鐵鑄的麼,我這般低聲下氣討好,你就不能露出一點軟弱來?”
這話令崔文熙愣住,她緩緩抬頭,看著那個神情很受傷的男人,一時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她慢條斯理地拿手帕拭唇角,不答反問:“如何軟弱?像雁蘭那般乞求你的憐憫疼愛嗎?”
趙承延沒有吭聲。
崔文熙的表情仍舊平靜,眼神裡卻浮現出少許情緒,“銀耳羹可甜了,能壓苦。”
趙承延嘴唇嚅動,想說什麼,卻忍下了。
崔文熙道:“成婚七年,我以為四郎對我的脾性是知曉的。”又道,“你是聰明人,亦或許從當初決定帶雁蘭回京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麼了,不是嗎?”
望著那雙清澈如明鏡的雙眸,趙承延心虛地選擇了迴避。
崔文熙:“四郎為何不敢看著我替自己辯解?”
趙承延嘴硬道:“我有我的難處。”
崔文熙輕輕的“哦”了一聲,嘲弄道:“想必雁蘭曾哭哭啼啼求四郎庇護,說沒有你就活不下去,對嗎?”
趙承延沒有回答。
崔文熙道:“方才四郎問我,為何不能軟弱一點。我其實也想啊,就像她們說的那樣,但凡我後退一步,服個軟,日子都不至於這般煎熬。
“可是我不行,我崔文熙就是個妒婦,受不了二女共侍一夫。
“我受不了我的夫君為別的女人牽腸掛肚,隨時都會離府徹夜不歸,我更受不了我還得養丈夫和別的女人的孩子。
“四郎,往後數十年餘生,我是不是都要在這種煎熬中學會妥協,學會委曲求全,就為博得一個賢妻良母的美名?”
“元娘……”
“四郎,你教教我,如何才能像你想的那樣大度容人?”
那雙厭倦的眼睛令趙承延揪心,難堪道:“我只想有一個自己的子嗣,以後府裡不會再有其他女人,只要你跨過這道坎,以後我們就會像以前那樣恩愛不疑。”
崔文熙看著他笑,“破鏡重圓固然美好,可是那道裂痕需要用我的一生去修復。四郎,我已經倦了,再也沒有了當初的年少輕狂,也沒有勇氣在你身上下賭注。
“破了就是破了,就算再重新撿拾起來複原,也再也回不去了。
“你我皆是聰明人,有些道理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為何就不能全了兩方的顏面,體體面面地分開呢?”
“崔文熙,我不會與你和離!你無生育,離了我便失了仰仗,天下人也會恥笑我趙四郎背信棄義!”
趙承延的情緒忽然激動。
崔文熙默默地盯著他,似乎在這一刻,她才徹底看清楚了這個男人的心思。
是的了,他趙四郎是最愛面子的。
當初求娶時曾在崔家立下誓言與她白頭偕老,全京城皆知,並且還傳為一段佳話,惹得無數貴女豔羨。
如今她沒有生育,他借腹生子,可以說是合情合理。
她卻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和離,便是她崔文熙肚量小不容人,妒婦的名聲只怕早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倘若他應承和離,便是他違背當初求娶時立下的誓言,拋棄原配必然會受到世俗非議,那般愛面子的一個男人,怎麼可能會幹這種蠢事?
她這輩子,只怕得耗死在慶王府了。
沒有人會在意她的想法,更沒有人會在意她是否熬得下去,曾經美好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反倒成為了遏制她的枷鎖。
想到這裡,崔文熙不由得笑了起來,枉她先前還以為他惦念著幾分夫妻情義不願與她和離,哪曾想現實卻是這般難堪。
這臉,打得真他孃的疼!
也不知是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