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謝斂有耐心,遲遲沒有回過頭去。
自然也沒有主動問她怎麼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謝斂覺得自己渾身冷得發僵,他終於沉不住氣,問道:「怎麼了?」
宋矜沉默片刻,小聲道:「手……手凍僵了,扣不上釦子。」
謝斂微一蹙眉,說道:「要我幫你嗎?」
對方又沉默了。
謝斂等了片刻。
「是單衣上的扣子。」她的聲音非常小,像是有些窘迫,快聲說,「那就勞煩先生了,我實在扣不上。」
謝斂想要拒絕已經來不及了。
他也沉默一瞬,轉身走入屏風內去。
宋矜穿著單衣,凍得臉色有些發白。她有些不自在地瞧著他,一雙哭過的眼睛眼尾泛紅,顯得有些可憐。
謝斂垂下眼,走過去道:「背後的扣子?」
宋矜也低垂著眼睫,輕聲:「嗯。」
他伸出手,為她扣金屬釦子。視線避不可免地往上,瞧見女郎雪白纖薄的後頸,往前耳垂瑩潤。
謝斂眸光一跳,收回了目光。
不再抬頭。
謝斂為她扣好釦子。
略作思索,視線又落在她的手上。
宋矜的手凍得發青,被簪子磨出了血跡,不太自然地屈起。只一眼,就知道必然又冷又疼,難怪扣不上釦子。
「好了。」謝斂說道。
說罷,他便矮身去炭盆裡夾了炭火,將溫水的爐子吹亮。不過片刻間,爐子便升起裊裊的水汽。
宋矜披好乾淨柔軟的衣裳,便坐在那。
見他做得熟練,宋矜仍舊有些意外。她的目光追隨著謝斂,看見青年掌心的一層繭。
謝斂端起水盆,到她跟前。
他抬起眼睛看她,說道:「伸手。」
宋矜的視線仍在他的手上,陡然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冷得發疼。她心口發緊,聽話抬手,浸入水中。
暖意自指尖纏上來,脊背都不覺一顫。
她指縫間黏膩的血跡,也被洗得很清爽,不再難受。
「還怕嗎?」謝斂問道。
有他在,宋矜當然不再害怕了。她迎著謝斂的目光,正要點頭,卻又想到別的,忍不住問,「你要出去嗎?」
謝斂道:「那人不能留在家裡。」
「那我跟你一起去。」宋矜的心口又砰砰跳起來,她避開謝斂的眼睛說,「我可以幫你。」
謝斂沉默片刻。
他低聲道:「你若害怕,便不要出去。」
「我不怕。」宋矜忍不住反駁,但她的確不想離開謝斂,臉頰有些發燙地看著他,「先生也是文弱書生,難道不需要人幫忙?」
謝斂看她一眼。
他似乎有話說,卻又沒有說。
謝斂徑直站起來,朝她伸手道:「走。」
宋矜連忙起身,遲疑片刻,還是牽住了他的手。青年身形高大,擋住了門口撲面而來的風雪,顯得夜雪也溫柔幾分。
回到書房時,屋內的人還暈著。
謝斂將人綁了,拖到耳房。
此時天色已經將明,謝斂送走宋矜,才帶著壺冷茶回到耳房,直接澆在昏睡的殺手頭上。
對方冷得驟然睜開眼。
謝斂坐在桌前,說道:「誰派你來的?」
滿身是血的男人掃視四周,不吭聲。
「趙寶的人?」謝斂抽出袖中的匕首,抵住對方的咽喉,黑沉的眸子一片冰冷。
對方瞳孔一縮,難掩震驚。
他在謝斂的目光下,艱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