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流見識武功卻不弱於任何人,乃是一位巾幗英雄。
兩人說了幾句話,奇怪的是狂蘭無行始終沒有回頭,背對著西方桃說話。古溪潭看了一陣,並未多想,轉身往成縕袍房中而去。
問劍亭與此地距離太遠,如果古溪潭的目力再好一些,他會看見和西方桃說話的時候狂蘭無行非但沒有轉身,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三哥。”西方桃踏入問劍亭的時候笑語嫣然,嬌美的容顏讓霧氣湧動的問劍亭亮了一亮,彷彿見了朵花開。
狂蘭無行並不回頭,他依然面向山下,卻是闔起了眼睛,“我討厭虛偽。”
“朱顏,既然你討厭虛偽,那我就開門見山。”西方桃嬌美的笑顏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明白你現在站在這裡,非常不容易,你克服了針傷、毒患、漫長的空白期和刻骨銘心的怨恨——只用了短短半個月——你就完全恢復了你自己,實話說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狂蘭無行沒有說話,西方桃舉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我也很明白你為什麼能放下對我的恨,為什麼能快速恢復,為什麼現在會站在這裡對我俯首帖耳……你想見她,而她在我手裡。”
“我討厭你那張臉。”狂蘭無行清冷的道,“看了很刺眼。”
西方桃盈盈笑了起來,“如果討厭我這張臉,你要怎麼見薛桃……我現在這張面孔就和她一模一樣,雖然現在你見不到她,但看見我的臉也聊可安慰,有何不好?她在我手裡,現在過得很好、很安靜……”
“你把她怎麼樣了?”狂蘭無行低沉的問。西方桃倚欄而笑,“她麼……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你見她一面,代價是為我殺人,你願意麼?”狂蘭無行的聲音冰冷暗啞,“殺誰?”西方桃柔聲道,“宛鬱月旦。”狂蘭無行眼睫也未顫一下,“可以。”西方桃繼續柔聲道,“他是你的恩人,你殺得下手?”狂蘭無行冷冷的道,“我之一生,只為薛桃,其他毫無意義。”西方桃嫣然一笑,“我有時候覺得,如果我能像你一樣痴情,也許表妹早就嫁給我了。”她轉身負袖,往外走去,“等你殺了宛鬱月旦,我會告訴你她在什麼地方。”
“等我見了薛桃,我會將她帶走。”狂蘭無行低沉的道,“然後下一件事,就是殺你——”
西方桃步伐安然,“你應該的。”她的背影漸漸隱沒於霧氣之中。
狂蘭無行提起戰戟,重重往地上一插,只聽岩石崩裂之聲,那丈餘戰戟入石尺許,直立不倒。他並非愚蠢,西方桃要他殺宛鬱月旦,因為他最沒有理由殺宛鬱月旦,最容易得手。而殺人之後她必然說自己劇毒方解心智失常,推自己入四面皆敵的處境,一箭雙鵰。這談不上什麼計策,只是她挖好了陷阱,等著自己甘願往下跳而已。
她算準了他的個性,他是深沉,但更重要的是狂傲。
他從不趨利避害,只做他要做的事,只走他要走的路,不管前方是陷阱還是坦途,是刀山火海還是洞天別境,對朱顏而言,都是一樣的。
他要見薛桃,無論殺多少人都要見,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見,便是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