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也有幸做了一回文盲。幸而他冒充的身份從小在北元為質,不識字似乎也合情合理。
——當然皇帝和朝臣們若是有心,以往自然會多多探聽五皇子在北元的情況,說不定會對其有所瞭解。
只是這段時間收集到的所有情報都否定了以上猜測。楚肆利用不識字的事實,消除了幾乎所有人的戒備,而他自己則是飛快熟悉起這個時代的文字。
所有人還來不及察覺之時,以五皇子殿下的秋蕪殿為中心,一張大網已經不知不覺編織起來,向外鋪展開去。許多人或主動或被動,或有意或無意,成為了這張大網之上的棋子,也成為了深居簡出的五殿下在皇城之中的耳目和手足。
就連皇帝和幾名皇子身邊,都多出了楚肆的眼線。只要他早間出門前吩咐一句,晚上這些人的一言一行便會出現在秋蕪殿的書房中。
***
朝露未晞,宮中的青石小道上便早早出現了一個少年的身影。
他身形瘦削,一襲玄色繡金線的外袍隨著微風輕輕鼓盪,整個人自濃霧中走來,竟有著說不出的氣度。這份氣度即便是臉上的面具和若隱若現的傷疤也無法遮掩,反倒更襯出那雙點漆般的眸子,和雙眸中湛湛的神光。
路上灑掃的宮人連忙行禮避讓一旁,換得這位五殿下一個輕輕的點頭。
“五殿下還真是勤奮,每日天不亮就去藏書閣裡待著,短則一個時辰,少則大半天,日日不綴。”
“這位大概也只有勤奮可誇了。堂堂皇子居然大字不識,比咱們還不如,便是去了藏書閣又能看懂多少?真會裝模作樣……”
“這你可說錯了。聽說五殿下現在跟隨太傅們啟蒙,每日又時常往藏書閣去看書,興許過不了多久就大不一樣了。”
……
楚肆的步伐節奏沒有絲毫變化,甩開了身後宮人們的竊竊私語,淡淡騰起的白霧中,他伸手推開了藏書閣的大門。
坐落在皇宮一角的藏書閣幽靜隱蔽,本是開國皇帝廣納天下藏書,寄望於後輩潛心學習的地方。
只可惜兩百多年過去,這座皇城的主人越來越荒於嬉戲,連萬里河山都袖手不管,何況是這一角小小書閣?這裡自然也就被人冷落下來,就連守閣的太監也鬆懈了。楚肆初次過來時,閣中的桌椅都斷了腳,書櫃上也落滿了灰塵。
不過楚肆多來幾趟之後,藏書閣中卻是大變模樣。上好的黃花梨木做的桌椅,桌面上文房四寶擺放得整整齊齊。紫毫筆,白鹿紙,松煙墨,澄泥硯,樣樣皆是珍奇上品。書架上剛剛被曬過的書籍按照特定排列方式排布得井然有序。甚至旁邊的偏房裡還有小太監隨時等候,端茶送水。
楚肆就舒舒服服在桌前坐下來,翻閱著一本本泛黃的古籍,暖風習習自窗外而入,手邊茶水未涼便有人殷勤添置,簡直是無比舒適的享受。若是再加上一兩名絕色婢女在旁研墨,那簡直就是讓無數書生羨慕不已的“紅袖添香”之景了。
遠隔半個皇城的御膳房中,掌廚太監不錯眼地盯著紅爐上的老鴨湯,時不時就要關注一下火候,生恐出現一點瑕疵。
他新收的假子做完了安排的工作,便也跟著幫忙盯起來。嘴上好奇問道:“乾爹,這好像還沒到平日裡皇上用膳的時辰,咱們這是給誰做的湯?”
掌廚太監眼神不動,只是不動聲色朝著秋蕪殿所在方向指了指:“還能有誰?自然是那位。”
“那位不是失勢了嗎?”小太監驚呼一聲,又趕緊捂住嘴,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看來這些日子流傳的訊息是真的,那位不聲不響又起來了。”
“你知道就好。”掌上太監小心翼翼將熬好的老鴨湯端出來,語氣頗有幾分泛酸,“你可知道那張進忠自到了那位身邊,短短時間已是賺了多少身家?都足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