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類的惡性相比,第二支箭是如此渺小,同第一箭的速度相比,又如此緩慢。可當那輕靈而純粹的光芒升向天穹時,一切都好像不再重要。
一切的抵抗,也再沒有了意義。
哪怕窮盡世間一切的力量,依舊無法阻擋。
或是說,不能阻擋。
因為那便是勇者的決心本身,是一介小小的人類,在拒絕了天命和桂冠後,向著黑暗深處伸出了手,撐起了無人見證的失敗和死亡。
那是真正的救贖。
在察覺到那本質的瞬間,就再也無法忽略。
人類惡的本質是人類愛——正是因為那份過於扭曲的愛意,才演化成了靈長類的大災害。
可誰又能說,在鑄就惡事的時候,她們的心中沒有藏著對‘人類’的愛戀呢?
而這份愛戀,才是整個世界,唯一能真正殺死獸(beast)的東西。
朔月的那一箭只是楔子,或者說像是鐳射制導一般,引出了潛藏在beast惡性之下的真正感情。
以愛為名義,擁抱她,然後,奪走了她所有的一切……
——直到將beast,打落塵埃!
如此驚愕的注視著自己的真體破碎,就像遭遇了千年的風化般飛速消失,德拉科的內心卻毫無一絲實感,在被那一箭射中後,她便不再感受到痛楚,有的只是酸澀。
滿身鮮血,滿是傷口,但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只有那無法理解的青澀感情,充斥了整個胸腔,讓她幾乎無法忍受落淚的衝動。
有那麼一瞬間,她握緊了貫穿身軀的箭矢,想要將它拔出,可是卻找不到告別的力量和勇氣。
只有眼淚,再無法剋制,自臉頰之上滑落。
隨著最後的夕色一起,從天穹之上墜下。
落入了朔月的雙臂之間。
如此輕柔。
一切,都重歸寂靜。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驚愕的注視著勇者懷中的那個嬌小幼女,那道有著燦爛的金髮,身穿紅裙的身影。
然後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面容一模一樣的皇帝尼祿。
“陛下何故先降?”
“餘不是,餘沒有!誒!總之不是這麼一回事啦!”被一群八卦的傢伙注視著,尼祿氣急敗壞,“那不是餘!真是的,為何明明是總督大勝而歸,餘卻覺得自己輸得很徹底……”
大戰結束,角鬥場上鬧哄哄的,而這份熱鬧,卻與曾互相廝殺的兩人無關。
“看來,勝負已分?”懷裡抱著獸之遺蛻的男人仰頭望天,被日光刺的眯起了眼睛。
身軀潰散,不止是德拉科融入了朔月的影子裡,就連朔月自己,也稀薄的幾乎透明,連陽光都能穿透他的身軀。
以自身的靈魂為柴薪,再度拉開冠位之弓所射出的第二箭,那本就是不可挽回的奇蹟。
而奇蹟的代價,向來慘烈。
“聖盃都留不住了,畢竟連載體都喚不出來了嘛。”朔月看似在嘆息,“唉,什麼也沒得到。”
可當他的視線掃過熟悉的身影,以及在高臺上微笑的神祖時,便再也忍不住得意的笑容。
“不過,也什麼都沒有失去,不是嗎?”
伴隨著最後一句話語,名為‘朔月’的男人便如泡影一般消散了,唯有金燦燦的聖盃,連同他留下的最後寄語,飛向了在這個特異點所結識,或是重逢的摯友們。
再見,期待著下一次的再見。
【第二特異點已修復】
【關閉通道,切斷聯絡,維繫靈魂中……】
【已成功迴歸原世界線】
【結算中……結算成功】
【獲得不完全投影:‘冠位之弓’】